能   咋

文/萧军

        能咋是个设问句，答案显而易见，不能咋，任何人都不能咋。

        就像我曾经在一篇同题文章中写过，就算阎王爷把人的性命一个一个收了去，又能咋地？

        希望能咋，是一种生命自觉。周国平有一篇散文《野百合也有春天》，即便是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幽谷里，如果你是一株百合，努力开放出花朵，散发出幽香，首先是生命的本能。就如同小溪要流向大海，小鸟要飞上蓝天。没有必要追问盛放如诗又能咋？奔流到海又能咋？翱翔蓝天又能咋？不过是对于生命的本能的尊重。

        追求能咋，是一种做事态度。明知不能咋，却仍然努力地做好自己，在平平安安好好活着之外，想干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许是能咋的真意。是太阳，就照耀白天；是月亮，就辉映夜晚；是星星，就闪烁在天边；是烛光，就把蜡泪流干……哪怕是一只暗淡的萤火虫，也要打着灯笼飞到西、飞到东，闪闪烁烁到天明，走出一段属于自己的缕程。这些能咋呢？只不过是一种对事业的虔诚。

        明知不能咋还要能咋，是一种境界。他没有修长手臂和纤细的手指，却凭双脚弹奏出惊心动魄的《黄河交响曲》。她们听力尽失，却依靠专业训练和耐心指导，在璀璨灯光下完美演绎《千手观音》。还有他，一个全身瘫痪的人，用眨巴眨巴眼皮的方式，写出了影响世界的《时间简史》等巨著……面对他们，能咋这个设问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以致于我们连去质问他们“能咋”的勇气都没有了。

        超越能咋去能咋，是一种突破。大象举起一块木头，貌似不可思议，其实和它的生命本能相比，不过是轻而易举。蚂蚁拖走一片树叶，看起来微不足道，不过和它的事业潜能相比，已算尽心竭力。一只跳蚤，一只缺一条腿的跳蚤，积聚起全身的气力，竟然可以跳出是自己身长200倍的距离，这和自自诩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相比，是不是绝对堪称奇迹？

        生命本就是一场经历。生是使命，死是宿命，从生到死的这段距离叫做人生。明知不能咋，却于虚无中探索价值的人，才真正是值得敬畏的。

        渺渺宇宙，有一种生命叫人类；芸芸众生。有一种状态叫前行。对每一个回望来路的思想者和践行者来说，在探求“能咋”的路上，都应该记住八个字——余生很贵，不要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