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的青春
文/蓑笠翁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为了加速让丰富的地下资源服务于四个现代化建设,我部基本建设工程兵九一0团奉命开赴老少边穷的广西十万大山,对那一带的地下水资源进行深度的普查与勘探,为巩固国防和当地居民生活、工农业用水,提供准确的数据和第一手资料。
我所在的一营二连担任地下水的普查先行工作,利用航拍的十万分之一的地质地貌图,对所属地区的地下水资源,进行细致的踏勘,为后期开发利用地下水,提供理论上的依据。

我们连分为两个普查小组,由于我和陈志国刚从军校毕业,技术上相对薄弱一些,被分配到由地大毕业工作经验丰富的张立军任组长、张建任副组长的普查一组,由他们在工作中和技术上帮助和指导我们。
我们身背地质包,手拿地质锤、罗盘和放大镜,翻山越岭,遇河淌水,徒步穿越十万大山,风餐露宿,对工作图勘察线路上的各个渗水的地方,仔细地进行查勘,祥细地测算出地质状态下每秒的流速和流量、记录它的各种参数和数据。

十万大山里,人迹罕见,潜在的危险时刻威胁着我们,特别是在我们翻越高山峻岭时,遮天蔽日的大树上会不时掉下来一些让你浑身上下骚痒难耐的毛毛虫、个体硕大狰狞的蜘蛛、还有草丛中数不胜数的各种毒蛇,为了对付这些能给你意外伤害的天敌,在炎热的夏季里,我们不得不穿上具有防护功能又让你汗流浃背的秋冬季服装,以防遭到它们的攻击,一座山还没有翻过,里外湿透的衣服能拧出水来,整个人几乎要虚脱。潮湿的草丛里,滋生着亚热带丛林里独有的旱蚂蝗,它们对辐射的热量特别敏感,只要你稍为停顿一下,四面八方会涌来许多旱蚂蝗,成片的往你的身上爬,直到它们吸满你的鲜血,才依依不舍的滚落你的身体,而被它咬过的地方,会红肿发痒溃烂,让你痛苦不堪。为防止遭到旱蚂蝗的伤害,我们不得不穿上长其膝盖的棉布袜,将裤腿裹扎得严严实实的。

艰苦的工作环境,不仅能锻炼我们的意志,也能让我们从中学到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风景,能让你一辈子记忆难忘。
当我们途经河池地区东南县境内的一座大山时,发现这座山的半山腰有一个洞口,洁白的瀑布以巨大的落差向山下铺开,壮丽的景观美丽极了,飞流的瀑布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轰鸣声震耳欲聋,让人十分震撼。刚好这个洞口就在我们普查的点线上。为了查找水的源头,我们冒着危险攀爬进入洞中查勘。这是一个在地球的变化下,随着地质运动而自然生成的溶洞。在手电筒光亮的照射下,别有洞天的溶洞内,五颜六色的石笋、石钟乳遍布于宽敞的溶洞里,哗啦啦清澈的水流在洞内的一侧形成了一条较宽的河流,不时有大小鱼儿跃出水面,让我们有如穿越了时空。

看到鱼儿跃出水面,我们随即兴奋了起来,水里有生命的存在,证明该溶洞有充足的氧份,也给我们进洞勘察提供了生命的保证。我们从水里捕捞起来的鱼儿,浑身无鳞,且晶莹透亮,体内的腔肠蠕动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些在黑暗中生存的小生命,随着地质时代的变化,它们为适应黑暗的环境,在视觉逐渐退化的情况下,失去了双眼。进一步观察,发现河床的岩壁上,生长着一种如绒毛一般的淡绿色的水生苔藓,有不少鱼儿在其中游戏和吞噬这种植物。岩洞里阴暗潮湿,地下水冰冷刺骨,可这些鱼儿却在里面欢快的游玩着,虽然它们没有视觉,可它们並没有碰壁和相互碰撞,而是靠发出的声呐来探测周围的环境,游刃有余。
我们沿着溶洞继续往深处进发,洞内忽高忽低,而且十分滑溜,如果一不小心,就会与世界再见了。我们累了,在一处较高却比较干燥平整的地方歇下来休息,补充能量,就着清甜的地下河水吃着干粮。
干粮吃完,恢复体力后继续工作的我们,凭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突然发现平台的石壁上,好像有若隐若現大大小小的石刻,经过仔细观察,石刻中有疑似远古时代的象形文字,虽然有些风化,但这一发现让我们欣喜若狂,因为我们现在休息的地方,有可能就是早期山顶洞人生活和起居的地方。我们赶紧拿出照相机,拍下了这一珍贵的画面。

溶洞越往里越窄,而且是在向地的深处延伸,湍急的地下水在我们的前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水潭。根据溶洞内风化的岩层表面,我们勘察出了该溶洞是早期地质运动形成的裂隙带,经过流水的冲刷与浸蚀而形成的碳酸岩溶洞和地下暗河,至于地下水的水源,则是经年的雨水通过地质运动构造的大小十万大山,顺着震断层的裂隙渗透的穹窿水,儲量之大无法估算,后期的工作,自有物探连和钻井勘探连来完成了。
我们顺着来路向洞口返回,不觉时间已是晚上,就进洞和出洞的时间计算,加上我在洞里行进查勘速度,此条地下暗河裸露出地表的部分,大若在一点五公里左右的长度。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加上大山里起了雾,我们的手电筒的干电池电量几乎在溶洞内损耗完,只剩下微弱的光亮,我们举步维艰,挎着相机的陈志国脚下一滑,摔倒在溶洞出口处,幸好我们眼尖手快,将他一把拉住,才没有随咆哮的水流跌入深渊,但记录有洞内珍贵原始资料的相机,却失手掉入了瀑布里,让我们好一阵心痛和懊悔。
不久,我们接到部队命令,返回司令部驻地贵州遵义,按照中央军委的裁军指示,等待命运对我们的安排。至于我们在溶洞中发现的珍贵史迹资料,在我们向国家呈交的地质报告中,并未提及此事,我们並不是考古,不属于我们任务的范筹,只是由司令部向有关部门提交了一个简易报告。有关于那个溶洞内的史前人类遗迹是否被考古学家重视,我们就不得而知,因为我们已经随着五十多万基本建设工程兵的集体转业又回到了生养我们的故乡。

作家档案:
蓑笠翁,本名张发全,湖北省荆州市公安县人,军旅出生,作协会员,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现效力于中国汽车工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