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一)

      岁月如沙，风过无痕，但深刻在记忆里的那些陈年往事却早已深入骨髓，成为生命的共同体，永不磨灭。

      光阴如梭，仿佛一瞬间，儿子就由翩翩少年长成了英俊的青年，且已脱离了妈妈羽翼的庇佑，翱翔于自由的天空。我们一年难得有在一起的时间，于是常常萌生出一种奢望，若时光能倒流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重温与儿子在一起的朝朝暮暮，如果可以，我会更加宝贝你，倍享母子情深的点点滴滴。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今日月儿又圆了，看着街上车水马龙，超市热闹的购物长龙，有多少游子的脚步匆匆踏上归程，今夜又有多少明亮的窗口溢满欢声笑语。思儿的愁绪被压了又压，可仍然抹不去那心心念念的牵挂。忍不住重翻老照片，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看儿子渐渐成长的轨迹，忍俊不禁的笑意在脸上肆意徜徉。往事如昨，儿子，逝去的点滴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能记起。

      小时候你就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喜欢听故事，喜欢音乐，喜欢安静地看书。每天缠着妈妈讲安徒生童话，妈妈手指图文讲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你自己都能声情并茂一字不差地给妈妈讲出来。有时候妈妈自己都讲得昏昏欲睡，而你却精神的如小精灵，当发现妈妈疲惫地闭目养神时，小小的你以为妈妈死了，吓得大哭，一边用手扒开妈妈的眼睛一边喊着“妈妈讲故事，妈妈不死”，那年你二岁。

     你一直都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从一岁开始，妈妈每年都会带你去照相馆拍生日照。你出生在11月份，那个时候出行几乎全靠自行车。在车的前车钢梁上装上一个儿童竹制座椅，给你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冬天路滑，几乎都是推着自行车行走，往返要二个小时的路程。那次路上你睡着了，不知不觉腿垂了下去，一只脚被车条别了一下，睡梦中的你突然大哭起来，吓得妈妈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停车仔细查看宝贝是不是被伤到了，你反过来安慰妈妈说没事，就是睡着被吓了一跳。妈妈心里一直忐忑着，怕这事被爷爷奶奶知道了会受埋怨。可回到家后，你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闭口不提路上发生的小意外。后来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爷爷奶奶，你认真的告诉妈妈：“怕爷爷奶奶不高兴，不想妈妈被他们骂”。爷爷奶奶当然不会骂妈妈，但宝贝对妈妈的爱护足以令妈妈激动不已，那一年你四岁。对了，这件事至今爷爷奶奶都不知道呢，儿子是个绝对优秀的保密专家。

      儿子从小就聪慧好学。小手能攥住铅笔时就要学写字，一行一行写的特认真，如果感到哪个字不满意，就会立刻要求妈妈帮你擦掉重写，那专注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爱到骨子里。看到邻居家的小朋友上学了，你也闹着要去上学。只好抱着试试的态度把你送到了学校学前班的小班。如愿坐在教室里，看到那么多的小朋友，你特别的开心。无论是数数，唱歌还是背诵唐诗，只要老师要求你做的，你立刻脆生生地回答出来，老师喜欢的不得了，一上午就这样顺利地度过了。中午你要小便，妈妈把你送到学校的室外公厕，结果你进去后立马飞奔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怎么商量都不可以，大哭着说里面臭，里面脏，最后只好带你去学校旁边的玉米地里解决了才算完事。闹心的事还在下午，你说什么也不让妈妈离开教室，妈妈在，老师让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妈妈一离开，就嚎啕大哭找妈妈，任老师使出浑身解数也说服不了你，结果把好多小朋友都带动哭起来。这样反反复复了三天，最后的结果就是把你带回家思过，学校是不能再去了。那一年你五岁。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段最纯粹美好的情感，儿时不知事，但流露的却是最美的真情。学前班时，你总会对妈妈提起一个小女孩的名字——璐璐。一天放学我接你回家，你仰起小脑瓜很认真的对我说：“妈妈，你带钱了吗？”

   我疑惑：“宝想要买什么？”

       “璐璐生病没来上学，我们买点好吃的去看看她，好吗？”你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妈妈。

       我笑了：“你知道她家住哪里吗？你为什么要去看她啊？”

我的儿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妈妈的吗？你说你可以去问老师她的住址，你说璐璐是最好看的女孩，等长大了，你要娶她回家。那一年你六岁。如今那个叫璐璐的女孩早已为人妻为人母，而你仍然洁身自好。作为母亲，妈妈多希望儿子早日找到生命的另一半啊！

         (二)

       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了，很尴尬，你比最低入学年龄小了二个半月，虽然参加入学考试考了一百分，但还是被拒收了。托人通融，要求加试，通过就特招。加试就在二小的教研室，校长，教导主任和其他不下十个老师都在。数学笔试、口试自然无障碍通过，最后校长提出一个问题难住了你。他很随意地逗着你：“小朋友，你知道你家哥几个吗？”当时你很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双纯净的大眼睛无助地望着出难题的校长。那个教导主任这时调侃到：“你家哥三个，你爸老大，你妈老二，你老三，对不对？”你立马接到：“对”。

整个教研室的人立马哄堂大笑，有个女老师都笑弯了腰，眼里满是泪花花。校长笑着摸着你的头：“小同学，好样的，记得三月一日来上学哦。”从此你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成为丰满第二实验小学的学生。那年你不满八岁。

       时间飞快，转眼你已经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了，那个时候，你所在的小学英语课还在启蒙阶段，还没有被当成重点课程来学习。一天放学，你拿回一张由北京市海淀区某单位举办的全国中小学生英语作文口语大赛的报名表，要求根据自己的照片写千字左右的作文，并朗诵出来，然后把英语作文、照片以及录音带邮寄到大赛举办单位。看到你充满渴望的眼神，妈妈知道你想试试，这个必须坚决支持。于是妈妈找到一张你和妹妹们在北山公园游玩时拍的照片，并编写了一篇英文小故事，经过十几遍的教读，妈妈很惊喜，我的儿子竟然非常标准流利地读完了这篇作文。要知道，这接近一千个的单词你一个都不会写，完全凭借超人的记忆力硬记下来的，让妈妈既佩服又欣慰。一个月后，喜报传来，你在这次大赛中得了小学组优秀奖。此成绩，妈妈知足。这一年你12岁。

       (三)

       灿烂的季节迎接灿烂的你，这个世界因你而美丽。所有的父母都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像花儿一样绚丽地绽放，都能像阳光一样明媚闪亮。孩子，不知不觉中，六年的小学结束了，未知神秘的初中生活在向你招手。再见，小学；你好，初中。

      开始择校了，忙里偷闲，或者姑姑，或者婶婶，或者叔叔，爱你的亲人带你从一个考场奔赴另一个考场，经过考试的学校都向你伸出了橄榄枝。还记得吗？小升初择校时，妈妈第一次带你去松花江中学，你说：妈妈，我就选这所学校了，其余的学校我都不去。那个时候，妈妈就看见你满眼都是闪闪发光的小星星，让妈妈为之动容。你参加小升初的考试，妈妈等在教室外面，内心惶恐而激动，鼻子酸酸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当然，你如愿以偿成了松花江中学的一员，也非常幸运地被分到了若男老师的班级。因为小学是在城乡结合部的学校读的，与市里的学校各方面都存在差距，刚入学时，全学年1000多名学生，你排到近三百名。但是你是那么一个爱学习不甘落后的孩子。小学毕业后的暑假，你自学完初一上学期的数学，在妈妈的帮助下又自学了英语。在自学能力上，你是让妈妈钦佩的人，特别是英语，在跟读几遍以后就能自行流利读下来，一本书的诵读和全部单词背诵就这样顺利过关。

      开学后要住校，这也是你第一次离开家开启独立生活模式，而妈妈由开始的担心慢慢放手，而你也很快适应了新的伙伴和新的学习生活。妈妈一点也不担心你和小伙伴们相处的能力，因为从小你就是一个爱心满满的孩子，凡是教过你的老师没有不喜欢你的，而你的所有同学都喜欢跟你做朋友，也正因为这样，小学时每次你都能全票被选为三好学生。

      妈妈一直非常怀恋你读初中的那段美好时光，你也让妈妈见证了你一步步的成长历程。每次周末回家，除了吃饭上厕所，你都会安静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等到半夜我关了店门，你屋里的灯光依然亮着，是妈妈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你才不情不愿地上床睡觉，就这样，你的成绩快马加鞭地赶追上来，进入前150名，进入前100名，前80名，前50名……一直追到学年前10名，班级第一名。你说的话犹如天籁之音至今还响在耳畔，你说：“我现在在我们学校排前十，觉得挺好的，可是全市比我能排多少？全省呢？全国呢？学霸太多，我还得努力。”儿子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理念，做妈妈的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我的儿子，相信你明天的路会越走越宽，命运会垂爱你这有准备的头脑的。

        你也是妈妈的小窃喜，小骄傲，每次开家长会，你的同学对妈妈都特别关照热情，你的若男老师也会不吝溢美之词来表扬你，她说你是全班级唯一一个没有上课外班的学生。还记得一次家乡会上，你做完分享后她当着全体家长的面拥抱了你，你知道妈妈有多开心吗？你都不知道你给妈妈带来了多大的精神财富，谢谢你我的儿子。

       我很自豪我有一个孝心满满的儿子。在中学住校六年，这六年里，每次周末回家，你都要到丰满街里给奶奶买两只她爱吃的炸鸡腿。有一次你竟然步行七八里回到家，问你为啥不打车，你说余钱给奶奶买了两个辣鸭脖，没钱了。我说你傻，不会打车到家付钱啊。看你走的满脸大汗，妈妈既心疼又欣慰，有儿如此，夫复何求？人生最珍贵的财富就是孝啊！

         (四)

       几乎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花儿，火红的玫瑰，淡雅的雏菊，馨香的茉莉，雍容的牡丹，凌寒的梅花，清幽的康乃馨，无暇的百合以及亭亭的忘忧草……她们代表的是情，是爱，是暖，更是一种精神寄托。而我也相信，每个女子也都幻想过有一天能收到一束来自王子的鲜花。而我此生收到的第一束鲜花就是来自我挚爱的小王子——我13岁的儿子。

        2003年5月的一天周末，我正忙着摆货，从学校回来的你眉目含笑，郑重地把一束鲜花送到我面前。

      “妈咪，母亲节快乐！”

       说完还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搞得我直迷糊。

      每天的每天，除了货物和顾客，对其他事物孤陋寡闻，根本不关注各种名目的洋节在哪一天。那个时候人们逐渐接触了网络，西方文化慢慢渗透进来，什么圣诞节、情人节、愚人节，说不上何时就冒出来一个洋节日，而我对这些节日根本不感冒。不过看到儿子送的鲜花，虽然嘴上抱怨儿子乱花钱，心里却似抹了蜜一样。

       看到妈妈佯装生气的样子，你笑嘻嘻地说：“妈咪，这花还是用你的钱买的，算我借的，等我长大挣钱了再还你，妈咪要开心才好哦。”说完又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望着如此贴心的小背心，你无法想象妈妈的心里有多甜。

       花韵秋时，百花皆凋残，而那束花至今仍灿灿地盛开在妈妈的心头，那香，那美也一直一直陪伴着妈妈度过分分秒秒，岁岁年年。

          夏风微凉，群星璀璨，明月皎洁，盈盈一水。远处群山成黛，近处虫鸣不断。在那个静谧的夜晚，你陪着妈妈坐在小院里乘凉、观星、赏月，你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声音小小的：“妈咪，我有个小秘密想告诉你，可又怕你生气。”

      看到你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的心提了又提，不会是早恋了吧？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我笑着问。

     “算了，还是等我上了大学再告诉你吧”说完假装数星星。

    “吆，看我家的男子汉都有小秘密了，有女孩看中我家宝贝了吧？”我调侃。

     “上大学还得等好几年呢，如果现在不说，这事就会天天压在你心头，多累啊，还会影响学习。相信妈妈的话就分享一下，妈妈保证不生气。”

       你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足勇气说：“妈咪，我丢了三百元钱。”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我奇怪，每个月给儿子的钱都是有计划的。

     “我一点点存起来的，想留着给爸爸妈妈买生日礼物的。”你低着头声音弱弱的。

      “我把钱放到宿舍的抽屉里，后来就不见了。”

       看着你内疚的样子，我的心疼疼的。把你揽在怀里，安抚了好一会儿，你才释怀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那一年你14岁。

         儿子一直都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别人的东西再好，都不会去动一下，这种良好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记得你初中毕业时，我和爸爸去学校寝室接你，书桌上放着一本书，我顺手拿起来准备翻看，你小声提醒妈妈不要动同学的东西。我会意，立马把书归位。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儿子的好品德必须精心呵护才行呢。

       往事如烟，袅袅升腾，恍若眼前，这些美好的记忆是儿子赠予妈妈的最珍贵的礼物，它早已融入血脉，无法剥离。

作者简介:赵雪君：学名：赵晔，女，60后，吉林市人。华夏思归客诗词学会特约作家。2018年获得《诗归客杯》全国征文大赛二等奖。喜爱文学，愿与文字共舞。在江山、冰月楼、雁翎等文学网站或刊物上发表散文、诗歌数十篇，愿与喜欢文学的朋友相识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