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瓜
秋日的清晨,天气晴好,东边的天空,开始露出霞光。早起的二叔同往常一样,用一把老条刷从槽里清理牛吃剩的苜蓿草节子,嘴里还哼着小曲。牛棚里,花牸牛悠闲地反刍着胃里的食物,旁边卧着一头半大的花牛犊子。三年前,二叔还是村里的一户建档立卡贫困户,那时二叔坚信,只要有当地政府的大力扶持,他就心里踏实,一心想通过养牛,来实现自己的致富梦想,如今他家已摘了帽,脱了贫,二叔心里头自然高兴。
五十开外的二叔,中等个头,方脸盘,额上有两道皱纹,深深的,像刀刻上去的一样。二叔自幼没走出过家门,地里头的活他却样样都能干得转,下起苦来更是一个顶仨。前年春上,一心想养头牛的二叔如愿以偿的从镇上领回了一头花牸牛。这头牛呈黄褐色,肚子底下是白色,头部眉心处有一坨,毛色雪白,四条腿也是纯白色。二叔十分喜欢这头花牸牛,给她取名花花,从此,花花就成了二叔家的一员。
为了养牛,二叔早就在庄前的园子里盖好了一座牛棚。二叔的牛棚,坐北朝南,冬暖夏凉。牛槽是二叔用钢板焊的,楕圆形,明亮光滑,仿佛一只不锈钢的大钵碗,草料添进去,牛吃起来既干净又舒服。
翻过年到了春首上,花牸牛有了发情的迹象,添进槽里的草料也不像往常那么爱吃了,凭着早年在生产队当过几年饲养员的经验,二叔判断花花开始寻犊了。二叔心里充满了欢喜,走起路来仿佛比平常轻快了许多。他背着手,牵着花牸牛,一路上哼着小曲,轻轻快快翻过了一架山,到邻村陈跛子家,给花牸牛去配种。
陈跛子家住赵河村咀头上,他腿不痊患,走起路来一跛一踏的,人称咀头上陈跛子,至于他的真名叫啥,恐怕没有人知道。陈跛子年纪和二叔差不过紧,只是人长得更壮实。
听见庄子外大黄狗在咬,陈跛子一跛一踏地走出大门,见有人牵着牛来,他把狗挡进了狗窝。
“这牛我看时寻犊哩,早上赶紧牵过来,想让陈大哥你给配个种。”
陈跛子经营着一头脬牛,全身黄褐色,一对青灰色大角盘在头顶,显得威风凛凛。这牛被主人经营得十分健壮,身上光溜溜的。陈跛子从牛棚里将脬牛牵出,牵到庄子外边的一块场地上。这个时候,二叔随后也把花牸牛牵到这儿,两人各自解了缰绳,给牛去了羁绊。那脬牛见了牸牛,尾干一扎,直奔而去。
陈跛子坐在场地边的碌碡上掏出衣兜里的烟叶,卷了一棒,二叔站在陈跛子跟前,也来了一卷。他俩刚点着烟过瘾哩,只吸了两三口,两头牛的美事很快就结束了。
二叔给陈跛子付了配种钱,陈跛子也不客气,顺手将钱塞进上衣里层的口袋里。说:“他叔,我估摸着,不出啥意外的话,这牸牛到腊月头上就能添丁了。”
二叔道:“托陈大哥的福,那敢情好!”
说罢客套话,二叔告别了陈跛子,牵着花牸牛踏上了返程的路。他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只要经营好,就像陈跛子说的那样,到了腊月间,他这花牸牛就会产下一头牛犊子了,那时,他就有两头牛了。人常说,牸牛下牸牛,三年五个牛,如能所愿,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有一群牛了。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二叔便加快了脚步……
(草于2020.11.11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