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的父亲》
作者：黄爱国
朗诵：王 慧
原来在城里上班时，给自己规定了“三个一”，每周回父母那里吃一次饭，每周陪父母上街吃一次饭，每天给父母打一个电话。
给父母报饭时，母亲都会抢过电话底气十足地问：“娃儿想吃啥？”一旁的父亲就会嘟囔：“你不就会那老三样？烩菜、饺子、捞面条？”母亲就不服气，“那也得让娃子挑。”
父亲要吃面条，到城里后对各色烩面赞不绝口，父亲说筋道，有嚼头。每次点烩面都大份，上桌后先给父亲另分半碗，父亲问：“咋不吃？”。我说：“吃不完。”父亲就训斥状：“那不会点小碗，浪费。”父亲吃面津津有味，鼻尖、额头上全是汗珠。
吃完饭，父亲不让我开车送，打着饱嗝，背着手，提着打包的牛肉、花生米等凉菜，晃荡着上公交车。母亲盯着父亲的背影偷偷给我说：“你爹为啥不让你送？他是到院门口，好给那一帮老头吹忽，看，俺娃子又请我上街了……”
到县里工作后，父母叮嘱，不要惦记家里，安心上班，每周没事儿不要来回跑。父母宽了心，工作一忙，就淡忘了打电话一事。有次开会，接到父母电话，压低声音说开会开会，也没管父母是否听懂便挂了电话。会议到深夜，犹豫是否回电话过去，父母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晚上十点前必然休息。正不决间，电话响了，母亲问：“忙完没有？都半夜了。”我说：“会刚开完，你们咋还不睡？”父亲说：“你妈几天没跟你说话啦，好啦好啦，我们睡了……”
每到周五时，母亲都会怯怯地问：“回来不？忙了就别回来了。”我都说尽量尽量。因为有次告知父母要回去，父亲提着布兜去买菜买肉，母亲和面准备包饺子蒸l馒头，已中午了，我还是没能上高速，忐忑地给父母打电话，父亲一接电话就嚷：“下高速了？那好，下饺子啰！”我赶紧拦：“不是不是，回不去了，有事，你们吃吧。”电话那头，是无尽的失望，听出母亲也从厨房跑出来，连问：“咋啦？到哪啦？”
愧疚之时，每次能回去了就不提前告诉父母。推门进屋时，父母会一脸诧异，我拦住起身又要下厨房的母亲，拿双碗筷，坐在小凳子上，与父母喝着红薯稀饭，吃着烙饼，就着黄瓜洋葱拌菜，听着父母唠叨：“注意身体，团结好同事朋友，家里啥都不缺……”再一次悄悄回去，到街口时，远远望见空旷的马路边，清冷的路灯下，蹲着个瘦弱的身影，待车驶近时，身影站了起来，向车方向奔来，是父亲！赶紧刹车，让父亲上车，问：“你咋在这儿？”父亲说：“猜想你会回来，在家没事，来外面转转……”
让母亲劝阻父亲，大冷天，不要在路口等，我如上高速一定打电话。母亲说：“拦不住，一到周末，你爹就会披上外套，提个马扎，到街口马路上溜达。”母亲还说：“你爹讲了，你小时候老托着腮帮子坐在村口大石头上等他……”
父亲是个赤脚医生，儿时的记忆，父亲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有人叫就挎上红十字药箱，立马出门。村口那块大青石，是我等父亲回家的大床。无论夏天多烫，冬天多凉。有时困了，睡着了，归来的父亲会扛我回家……
快下高速时。我电话给父亲：“还有十分钟到，你出来吧！”“好嘞！”
电话那头的父亲，一定小跑下楼，出院子，上马路，到街口…
此时的父亲，快乐的像个孩子。
（2020年11月06日）
编辑：王育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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