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是的, 不论你、我,还是他,在各自的社会生活中的所见丶所闻和曾经的过往,或带给你喜、乐和牵念,亦或别的情愫,会永远留在感情世界里,难以忘怀,甚至挥之不去。回想起来,是那么的美好,有趣。那么有历史厚重感。
我在人民公社(即现在的乡丶镇和街道办)工作的一段岁月,至今都过去快半个世纪了,想来如同左天的事儿,那么清晰和亲切。
那是读高中的上世纪70年代末,我因为语文成绩较好,又赶在毕业那年,有幸被选拔参加了县宣传部举办的"通讯报道员培训班"。期间,在学员中因为字写得好点,稿件又率先被县广播站和《济南日报》采用,而被公社领导"瞄“上了。毕业后,在初冬的一天上午,我突然接到通知:要我到公社党委办公室去一趟。当时是既高兴又忐忑和茫然。带着一连串的问号和假设,我怯生生地去了公社党委办公室。清楚地记得,和我谈话的领导姓侯,是党委组织委员。
"小张啊,根据曰成书记提议,党委常委会研究决定:调你来公社工作……。" 此时此刻,甭提有多高兴了。我回家的路上,感觉天空格外睛朗,阳光也分外地明媚和温暖。
从此,便开始了那紧张而快乐着;辛苦却甜蜜地工作。那时,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前的计划经济时代,上班没有八小时之说,过周末、歇星期天更是奢望。每天从早上一进办公室,到晚上八九点钟,忙忙碌碌。必须的是:扫地、擦桌椅、提热水(所谓提,其实是在砖垒的"七星灶"上拉风箱丶燃煤烧水)然后再听取领导布置一天的任务:什么下通知开会;骑自行车下去跑情况;找xx大队书记谈话;还有什么写汇报材料和统计数字,不一而同。晚上供电不正常,还得准备好带玻璃罩的煤油灯,罩子必须提前擦的铮亮,等等。领导和我们一样忙碌。记得有一次,我们的党委一把手,因为抗早工作忙,两周没得回家,爱人竞从百里之外的明水找了来,还发了一通火。为此,我们几个小青年私下里编了段顺口溜:"x书记,脾气大,战天斗地都不怕。不歇班,不休假,挨了老婆一顿骂……。"
哈哈!虽有点调侃的意味,但是我们编者是怀着敬仰心情而为的。
那时,条件艰苦,生活自然也不好。公社,作为5万多口人的一个地方政府单位,而且是首脑机关,食堂里的馒头得掺玉米面。一天两餐的菜品,尽是5分至二毛不等的炒南瓜丶芹菜,再就是茄子丶白菜汤。豆腐汤算是上等的,每周吃一顿蒸包算是改善生活喽。但是,人们心无旁鹜,天天挺快乐的。有时,为了给领导准备大会报告,晚上挑灯夜战写材料,刻版,油刷丶装订至深夜。一次,办公室主任为给我们几个小青年庆功,弄来两三份剩菜和一个"瓶底"……。二两下肚后,恣得我能敲着碗筷唱小曲。
在那个年代,干群关系非常融洽,领导十分关心手下兵。一年夏季,(记不清某月某日了,)我突然患了痢疾,被送往公社医院治疗。三天的功夫,连办公室主任在内,共五位领导来到我住的病房。直管办公室工作的党委冯书记,还打发他老伴给我熬红糖姜水,送"痢特灵"药片……。面对这温暖的一幕幕,我哪里还躺得住啊!病未全癒我便跑出了医院。
如今农业的高产稳产,除了科学种植丶管理的发展以外,更离不开人民公社时期的农业学大寨,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的成果。上世纪七十年代前,我们那里土地高洼不平,遇旱难浇,有涝难排,粮食单产仅在几百斤上下徘徊。后来,章丘县在建设高标准大寨田的进军号角中,提出了"干到腊月二十九,吃了饺子再下手"的口号,干部群众齐协力,艰苦奋斗,连续几个冬季苦干,使得我们章丘这方沃土"地平如镜,寸水棵棵到。”没有上苍的眷顾照样年年大丰收。就是在这冬季农田基本建设中,我作为一名战地宣传员,白天采访典型人物,晚上写新人新事,还要刻版,印"战报“。一次晚上赶印战报,不填碰倒了油灯,被子烧了一个片。房东王大娘看到后,忍痛割爱把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的花被窝抱在了我的床上。这件事虽已过去四十多年,房东王大娘也早已过世,但我依然待大娘的儿子如同兄弟,保持联系。
哦,斗转星移,时事变迁太大了。但,我仍然忘不了曾经的那段情。
(庚子初冬 ,草就于故乡,原创首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