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 煤
小时家里经济不富裕,虽然父母都在国企上班,但每月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元,而家里有四个吃长饭的儿女,用钱的地方多,不得不处处节约。
父亲在涂山煤矿工作。煤矿在倾倒的煤矸石中,总会夹杂着一些可燃煤炭。有空时,父亲就把这些煤炭收集起来,堆放在一个角落,筹集到一定数量后,父亲就挑回家用。
起初,煤炭是父亲一个人挑,后来文革不用上课了,父亲也叫我一起挑煤。
那时我才十三岁,一次只能挑半箩筐,大约有30~40公斤,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就能挑50公斤以上了。
我家住在新生院,涂山煤矿在现在的东水门大桥南桥头下面,两地相距约三公里。沿着河边走是平路,但经石溪路到新生院全是上坡路。
开始挑煤时,每次至少得歇三到四次气,后来大了,力气增加,挑50公斤煤也最多歇一次气就能挑到家。
挑煤有技巧,一是扁担要好,二是要会换肩。扁担是自制的,那时煤矿多的是杂木棒槌。青㭎做扁担不好,重;黄杨木最好,相对较轻且有韧性。做时,先用斧头把柱状木料劈成扁平状(断面),然后再用刨子,按中间厚两头薄原则刨平,最后用砂布打磨光滑就行了。
为什么要中间厚,两头薄呢?中间厚,扁担能承重;两头薄,挑时,闪悠、闪悠的有节奏,觉得要担子轻点,不信你试一下!不过,现在用天燃气了已经没人挑煤了。
挑煤时也有一道风景:两父子一前一后,赏沿江风景,看船来船往。偶尔,歇气时,父亲还会拿出一个馒头来吃。
头几年是父亲在前我在后,父亲看我没跟上,会在前面等我,后来就是我在前,父亲在后了。(笑)
几年后,兄弟也加入了挑煤行列。挑煤,大概每月一次。
涂山煤矿的煤,煤质不好又是烟煤,但即使这种煤,在那个计划经济年代也要凭票供应。
当年下浩,也就是现在东水门桥下,煤矿出来的矸石在那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矸石坡。一有矸石车出来就有许多人蜂拥而上,哄抢有用的东西,不管白天黑夜。
老一代的人若路过那儿肯定见过那种场景:一群穿得油黑稀脏的半大小子,一帮衣衫褴褛的男女围着一輌矸石车翻找有用的渣煤或废木材。
除了去煤矿挑煤外,还有每月的供应煤要挑。供应煤在石溪路煤店购买。按人头供应,我家有75公斤/月供应煤。最先供应用煤,得分两次挑或两兄弟去挑,因75公斤太重,一个人挑不起。后来力气大了,觉得太麻烦,有时我就一个人去挑了。
父亲重女轻男,母亲重男轻女,为此俩人经常引发口角,但在挑煤这个问题上俩人达成了默契,即由家中男丁为主。父亲觉得让女儿抛头露面干体力活没面子,有俩个儿子挑煤就够了,也许他那时有自豪感:儿子们能帮我做事了(笑)。当然姐姐她们也挑过煤。
清明期间回忆这些往事算是对父亲的一种怀念吧。安息吧,爸爸、妈妈!
己亥年清明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