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落红留丹，喜欢阅读国内外名著，擅长书法绘画，诗词歌赋。著有长篇小说《哭泣的崖畔畔》，有诗词歌赋发表于网络多家媒体刊物平台。小说连载及部分诗词歌赋作品，可上百度搜索阅览。人生格言：一切友情众生，解脱便是仙佛。
《哭泣的崖畔畔》连载（十一）
作者｜落红留丹（中国）
“哎呀莲花！姨差点都认不出你是谁了！哎，啧啧啧，这人的衣裳马的鞍场，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你看看，啧啧啧，这就是不一样！”李桂香摸摸莲花的连衣裙，瞅瞅那锃亮的高根鞋：“这……这都贵得很吧？省城买的？”
“我哥去上海出差买的，这裙子二百九十八，这鞋一百二十八。”
“哎哟，这么贵？”李桂香是不相信的腔调和眼神。
“姨，裙子是真丝面料，凉鞋是真牛皮的，我哥说这是同等面料里最便宜的，好点的还有几百上千的嘞！”
“ 啧啧啧啧！咱乡里人没见过世面，嘿嘿，想着也就值个五六十……真是贵得怕怕人吔！”
李桂香的话，让莲花觉着很扫兴，她把皱着眉头的脸埋向正打开着的白色小坤包上，翻呀翻呀，拉出一条白底黄点蔟拥着紫罗兰花蔓的丝巾，说：“姨，这是我姐让我孝敬你的真丝丝巾。”
“啊！哟，呃呃……给我的？”李桂香惊喜得笑成了弥勒佛，心里又一阵不知所措：“嗯嗯……这不合适……吧？这算个甚么事嘛，嘿嘿……不行不行。”她眼皮不眨地看着莲花手里抚弄着的丝巾，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地推辞着。
莲花把折叠成三角形的丝巾往李桂香脖子上一搭：“哎哟！你看，姨披上多好看，年轻了十来岁哎！来来，你照照镜子”她把她拉到大衣柜的穿衣镜前说：“姨皮肤白，长的福态，配上这真丝纱巾，像个高贵的阔太太勒！”
“嘿嘿嘿……！还真是……嘿嘿嘿……！”莲花这句奉承，还真得说到李桂香的心坎里了，她就照着穿衣镜左看着右看着。
“莲花，你还是自己用吧，这算是个甚么？”芦苇不热不冷地说出这样一句活。
李桂香猛一下收了笑说：“哎呀，我老了披这太那个……，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她抽下丝巾，很仔细很心庝地往一块叠着。
莲花就娇嗔地瞪了芦苇一眼，说：“你说这算甚么？你说这算甚么？我孝顺姨的，有甚不对？”说完，她飘逸着真丝裙，咯噔着高根鞋，又扫地又擦桌子地忙乎了起来。
荷花天天都在想念着芦苇，很久都未见过面了，她知道他学习紧张，不知他复习的怎样？考得还顺利吗？她恨自己不能去学校看他关照他，连给他送杯水的能力都没有。她嫉妒莲花必会乘虚而入，去做本该是她荷花去做的事情。
好不容易盼到高考结束芦苇回来了。昨天，他一到家就来看荷花，见面还没说两句话，就听芦妈妈站在大门口，高一声低一声地喊他回家吃饭。
芦苇无奈地说：“嘿嘿，你看我妈！呃，我先回去吃饭，你若精神好就过来玩。”
芦苇走了，荷花的心好像也跟着走了，她太想和他在一起吃饭学习玩乐，像过去一样，可是，她明显感觉到芦妈妈不喜欢她了、讨厌她了，她对此茫然而不知所措。
六七月的天湛蓝湛蓝，白云飘飘，悠闲舒缓，姿态怡然。太阳无比地热情洋溢，把万丈光芒洒向静谧辽阔的山村。那梯田沟壑、庄稼草木、崖背院落，都被沐浴得火热。
沐浴着阳光、姗姗来迟的荷花，乌黑晶亮的头发被随意拢向脑后，扎成一撮粗粗长长的、随着步伐节奏左右跳动的马尾辫。一款水洗桃红连袖套头卡通衫，宽松自然地垂至膝盖下端。浅蓝色塑料凉鞋，没穿袜子的脚腕上，红头绳编织的脚环（仙桃从庙里祈得用来保佑女儿平安的护身之物），被太阳耀得分外红艳。脸是婴儿般鲜嫰柔润光滑透亮的粉红，晶莹的汗珠，如粒粒珍珠闪闪欲滴。光滑紧致如凝脂般白晳的胳膊和腿上，交织漫延的淡青色血管纹路隐约可见。搭眼望去，完全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邻家女孩。
刺眼的阳光使她眉头稍颦，双眼儿眯缝着，微笑的嘴角儿上翘着，两腮的小酒窝儿时隐时现着。
她怀着千般无奈万般失落的心，强移沉重的步，如履薄冰如踏万剑。可怜的荷花儿，还是踏进了她原本死都不想再进来的芦家大门。
荷花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很不自然，李桂香打了个照面挤出点笑颜后就回避了，莲花脸涨得通红，慌乱得掉了手里的抹布，她弯腰抓起抹布，笑容满面地随芦苇一块迎了上来："哎呀荷花，我刚要过去叫你来着！快进屋快进屋，外边热死了，给，快擦擦汗。"她殷勤地递给荷花一块小毛巾。
"来，披上衣服，小心感冒！"芦苇把他的一件白色外衣披在荷花身上说："太阳这么毒，出来也不带个草帽，你看这汗出得。"他眼神里是满满地关怀和无尽地怜惜。
"我……"荷花擦着汗，也擦掉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她想要说话可又觉得喉咙发堵，就收住了，她不想发出那种哽咽凄凄的腔调，她警告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可是，她那脆弱的心脏总是不听指挥，被芦苇的关怀感动得有些激动，它就随之颤动起来。（这种阵发性的颤动，医学术语叫做房颤，是一种持续性心律失常，心跳频率快而且不规则，心房失去有效的收缩功能，患者会伴有心悸、乏力、气短、眩晕、胸部不适等症状，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更甚者还可以发生血栓栓塞、心脏衰竭等并发症。）
这种来自胸口深处强烈而极速地颤动，带来的是一种无法控制并难以忍受的痛苦，常常把荷花折磨得生不如死。每次房颤发作时，她都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脏，把它彻底地碾碎而得到解脱！
而此时此刻，在她最需要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面对和应付这一切的时侯，这颗心脏却这么的脆弱不堪，不由己控，使她如此狼狈不已。
荷花强打精神而故作镇静，她接过莲花递过来的桃子就势坐了下来，一边揉搓着手里的桃儿，一边无话找话地说："这桃子真大，颜色这么鲜艳，还真舍不得吃呢！" 她的脸很红很烧，嘴唇如抹了鲜红的唇膏。
"吃吧，可甜哩，我都吃了两个了。"芦苇说着又递来一杯桔子汁："来，喝几口就不热了。你看你，脸热得这么红，还一身的汗。"
"就是呀，外边就那么热吗？荷花，快把桃吃了，桃可有营养嘞，你身体太虚了。呃，最近好些了吗？"莲花很关心地问。
"就是，人是有些虚，外边也太热了！"荷花强颜欢笑地说着，一遍又一遍地擦着脸和脖子上的汗。
忽然她想起了那个“药片”："哎呀，来的时候我妈说该吃药了，我不愿吃，她就把药瓶塞我口袋里了。嘿嘿，我妈总说不吃就浪费了可惜了。"她从卡通衣服的小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倒出半粒白色的药片放进嘴里，又轻轻抿了口桔子汁，然后说：“嘻嘻，还是吃了算了，省得我妈知道了骂我！”
"嗯，喝点白开水。" 芦苇赶快递上一杯水，而此时荷花胸口里强烈的房颤，使得她的身体和头部也微微地随之颤动，芦苇明显感觉到她接杯子时手有些抖，嘴唇挨到的杯子也似在颤动，而且她锁骨以上的两根动脉血管凸得很高，此情此景，芦苇即怜惜又无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笼罩心头。
荷花放下杯子，强装着微笑说："这西药是原来住院时吃剩的，过期就浪费了，就按时按量把它吃完吧。"
实际上，这药片是控制心律减轻房颤的，荷花每天都要按时按量服用，偶尔遇到心率调整不佳的情况，还需加大药量。今天，她专门带了半片以防万一，果不然就真得用上了。
"你别依赖药物，能不吃就别吃，几个药片扔了算了，关键是要加强锻炼。呃，快把桃吃了，离胡水蜜桃，甜得很耶。"莲花说到。此时她心里也很不平静，看到荷花那既简单又现乖巧的装扮，她对自己今天的刻意打扮有些后悔。她完全是为了取悦芦苇，但是他却视而不见，没有说出一句赞赏的话，没有投来一个认可的眼神。
反而，她觉得芦苇看自己与看荷花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羡慕他看荷花的那种眼神。这让她很失落很沮丧，甚至心灰意冷，有了要逃离的想法。最终，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她舍不得芦苇，舍不得他们俩刚刚开始的恋情。尽管他还那样被动，肯定地说，他还没有完全爱上她。但是她看得出，他已经被她的诚心，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所感动，他已向她伸出了臂膀，敞开了胸膛，她只要再努力向前几步，就能抓住他的手，挽住他的臂膀，拥进他的怀抱……。她不能半途而废，芦苇是独生子，又是个孝顺听话的儿子，有芦妈妈撑腰，她荷花能怎样呢？想到这儿她又来了精神，就端起一杯桔子汁，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净光，深深地吐了口气说："哎呀，热天喝这真爽！荷花，喝呀，我家还有两纸箱嘞，是人家送给我姐夫的，回头我给仙桃妈送一箱去。"
"莲花，谢谢你，别送了，我妈不爱喝桔子汁，我也是，药把胃吃坏了，喝了这光反胃呢。"荷花笑眯眯地说着，并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着莲花："莲花，你这么一收拾真得很漂亮哎，就像电视上的美女一样哎！芦苇，你说是吗？"
“嗯，有些像美女，不过……，”芦苇很认真地打量着莲花：“这个打扮有些不像学生了，也不像是莲花了。”
“不像我像谁呀？”莲花最想听芦苇对她的赞赏，可是，芦苇的话听着不像赞赏，也不像说是不好看，他到底什么看法呢？就追问道：“芦苇你说呀，我不像我能像谁啊？”
"嘻嘻，像美女呗，像美女肯定就不是莲花了呀！"荷花抢先打趣地说。
"呃，嗯，哈……"芦苇被荷花的话逗笑了，正往下咽的饮料在喉咙里呛着了："哎哟，啊咳咳，哈哈哈哈!"他被呛得红了脸，边咳边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荷花也笑了起来，这时，那半片药已经起到作用，她的心脏已基本恢复平静，人就活跃了起来。刚才她也是随便那么一说，芦苇这一笑，她忽然觉得她的话似乎有讥讽莲花的味儿。
"嘿嘿嘿……!"莲花也笑了，不过她笑得很不自然，她觉得荷花是有意挖苦她，芦苇是在顺应荷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脸就涨得通红通红："你们一唱一和什么意思吗？"眸子里似有泪花在闪动。
“哎呀莲花，这不都是开玩笑嘛，你咋认真了呢？”荷花拉着莲花坐在了她的跟前。
"你看你，连性格都变成别人了!"芦苇这句话把大家又逗笑了。
莲花边笑边说："哼，看我好欺服就编排着作践我！"她笑得很勉强，并狠狠地瞪了芦苇一眼，看到的是芦苇友好真挚地一瞥，莲花的气就消了。她看着荷花说：“你知道不，芦苇考得可好了，十拿九稳地进了大学门了。”
“我咋会知道呢！几个月都没见过芦苇了，听说考完回来了，就过来问问。”
“我自己觉着发挥得很好，但是毕竟分数还没出来……”芦苇说。
“虽然没见你但我了解你，肯定是十拿九稳了，跟我还谦虚哩？”荷花脸上是委屈埋怨的表情。
芦苇说：“看你说的，你是谁嘛，我才不会在你面前假装呢。哎，说正经的，最近太忙没去看你，病治得咋样？”
只要心脏恢复平静，荷花就如同摆脱囚笼束缚的鸟儿，怡然自得，坦然自信，她把手里的桃子放在了桌子上，笑眯眯地说：“芦爸帮忙请来的省城中医专家，病看得真好，几副药就见效了，现在都已全好了！”
“哎呀，那就太好了！总算好了！”芦苇莲花都很激动，都为荷花能痊愈而兴奋不已。
“荷花，把桃吃了吧，甜得很吔!”莲花把桃子又塞进荷花手里。
“我不吃了，呃，刚才吃了药，怕是不能吃别的吧？”荷花又把桃放在了桌子上。
“嘻嘻，你也太仔细了，吃个桃一满又能怎样呢？”芦苇说。
“芦苇哥，你现在已大功告成，十拿九稳地等通知然后迈进大学校门了，我……”荷花忽然哽咽着停住了，眼泪就滴嗒嗒地流了下来：“我……我功课落下很多，你要帮我……呜……你一定要帮我！”
“肯定肯定！还有莲花，莲花不是一直在帮你补课吗？”
“莲花一直帮我，但她也要高考，不能为了我影响她的学习，莲花，你说是吗？”
“噢，是……，其实也不会影响……，芦苇，你学得好荷花崇拜你呗，你若没别的事就多帮帮。”莲花早已看出，荷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知道荷花是不会轻意放弃的。
芦苇说：“行！咱一块帮，同时我也会得到提高。荷花，都成大人了，哭鼻子都不怕人笑话！来，我来开电脑，往后我就用这玩意给你补课。"
看见荷花，李桂香一肚子的不乐意。有这个小冤家掺和，这俩孩子哪能顺顺利利地谈情说爱？可是，芦大夫不止一次地警告她说：“孩子们的事先放着，等荷花病好转后，再慢慢地想办法让她接受现实。你若再惹出事来，我就砸断你的腿！”她也知道，人命关天，这个小姑奶奶再有个好歹，她这个平日里看似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男人，发起火来比老虎狮子还吓人哩，就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地静观其变了。
注：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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