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拍拖(7)
作者/戴雁军
主播/梦锁清秋
轮到若杉主动出击,每晚积极地给潘先生打电话,潘先生成了被动的一方,成了坚守的一方,每次接到电话都有措手不及的感觉。有几次都是领带歪歪皮鞋也不是很亮地赶了来,脸上惶惶的,又要做出轻松的微笑,若杉这个时候就十分开心。她喜欢潘先生有些狼狈的样子,潘先生只有在狼狈的时候才多少带有几分真诚,这是最让若杉满意的。潘先生现在是一个输家,输得糊里糊涂。潘先生的输让若杉对港岛充满信心,也让若杉觉得自己真正进入了香港,真正体会到了香港的好,这些都是潘先生传达给她的。
潘先生本来可以逃开,甚至酝酿了几次要把若杉从自己的生活里驱逐出去。想是这样想了,想的时候甚至还很潇洒,但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潘先生现在不再主动打电话,但心里却期待着若杉的那一个电话。许多时候他握着手机坐在车里等,等的时候又有渴望又有拒绝,但每一次的拒绝都敌不过每一次的渴望,潘先生想这是否是若杉想要的真情呢?
他们在中区最热闹的地段散步,欣赏霓虹的变化,不在提以前的话题。他们去新界,买了马票去赌马,去每一家时装店,但是并不买,只是看,潘先生从不提买字,潘先生知道若杉不是一两件时装能打发掉的。潘先生等着若杉自己开口说买,但是若杉不说,仿佛只有欣赏就足够了。他们现在也不经常光顾酒店,而是在大排档夜宵。一碗鱼片粥,一只烧鹅腿,两只叉烧,照样吃得津津有味。他们甚至在很普通的茶室里喝茶,有的时候,若杉也会操持球杆和潘先生对阵桌球,若杉每次都是狼狈的败下来,但却十分开心。
下一次,潘先生主动打了电话过来,兴致勃勃地说:若杉,今天晚上我们不出去,我买一些吃的东西,就在你那里说话,看电视,好不好?若杉说:我这里可是又脏又乱。潘先生说:港督府的会客室漂亮豪华,可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如果这两个地方让我选,不用脑子只用膝盖头我都会选择你那里。若杉笑起来说:潘先生你可真够浪漫。
他们居然能找到许多谈资。譬如香港的职业选择,哪一类可以有捷径走。香港的房价,如同潮水一般浪卷上来。香港的环境污染,让人触目惊心。他们谈刘基的时装设计,谈巴黎意大利时装与东方时装不同的韵味。他们谈1997以后香港会是什么样子,并且一致认为香港是永远有魅力的香港。他们谈刚刚建成通车的京九铁路,潘先生计划着他要乘着这列火车去北京。潘先生从没去过大陆,潘先生如果去大陆,第一站当然是北京,但是第二站要去什么地方潘先生就不知怎么安排,潘先生的这个旅行计划一旦实施,必定要请若杉同行,要让若杉做他的旅行顾问。
他们这样消磨了几个晚上,平平静静,如同夫妻打发掉多余的时间。他们都觉得挺有趣,这种居家式的闲聊,至少双方都不是孤独的,都是互相陪伴着的,有的时候他们做目光上的交流,都有了既熟悉又亲切的感觉,潘先生就为这种感觉产生的幻想,潘先生这个时候真心真意地渴望爱。他把自己已经有的婚姻和太太判了死刑,也把自己判了死刑,他要在若杉这里重生。但是到了11点,潘先生还是如往常一样起身告辞,若杉也像往日一样不在挽留,也不说客套话,仿佛送自己的丈夫一样送潘先生出门,隔着铁栅说一声再见。
下一天的晚上,潘先生照例又来,带了酒和一些下酒的菜,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呷酒,一边看亚视的文艺频道。后来潘先生像报价员一样说中环甲级的住宅楼每平方尺要多少港币,沙田那边的小型住宅楼一平尺要多少港币。说完了就停住,看若杉有什么反应。若杉没反应,认真看着电视画面上的金发女人慢慢把裙子撩起来,露出明亮白皙的大腿,嘴巴上挂一个灿烂的笑。
潘先生懂得若杉的没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于是捉了若杉一只手说:你就委屈先住在这边,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买楼我目前力量不够。你知道,我只不过一个很平常的高级职员而已,但我迟早会买楼给你。若杉,我刚刚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要再折磨我好不好?若杉冷笑起来:潘先生,你以为我真想要你买楼吗?随便说说你不用认真。况且,我有什么理由要你的房子,我们只是普通的认识,普通的朋友。
不,若杉,我是真心爱你的!潘先生终于喊了起来,潘先生这次不是说喜欢而是说爱,仿佛只有今天这种氛围这种背景才能把这个爱字吐出来。这个爱字一旦吐出来,潘先生便觉得自己把自己解放了,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潘先生一个飞跃把若杉抱起来,当即感觉到年轻女性肌肤的弹性和柔韧,既是清凉的,又是火热的。潘先生这里如同被阳光暴晒了无数时日的干柴,一下子燃烧起来,熊熊火势当即把若杉裹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