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聚财雇工

肖云凯  搜集整理

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句形容人贪财吝啬的俗语正好用在刘聚财身上。刘聚财是颍河边上刘家湾里刚发家不久的财主，这家伙与他老婆同犯一个病，嫌做活的饭量大，长工短工多吃一点就心疼。

这年麦收季节，他雇了几个短工，其中一个叫张大愣，场上地里都在行，力气一个顶两仨，可是到麦收一毕算账，比同来的几位还少得工钱。一问原因，说是因为他比别人多吃二百零三个馍，多喝三百零三碗稀饭，这工钱就该多扣些。张大愣心想：怪不得我早时吃饭地主婆瞪着眼看，她给我记数哩，真算计到家了！张大愣气得两眼冒火，可是拙嘴笨腮，讲不出理来，狠狠咽了两口唾沫，一跺脚走回家去。

转眼过了立秋，要砍秫秫了。刘聚财大门两敞，雇不上短工，心里正在着急，有个年轻小伙子自动寻上门来找活干。刘聚财看他虽然个子不高，但胳膊腿上肌肉成疙瘩，心里先自欢喜，就问：“你都会干些啥?”

小伙子说：“别人会干的我都会，别人不会干的我也会。”

刘聚财说：“那好，在我这儿好好干吧，不会亏待你。不过，我还忘了问你，你的饭量咋样？”

小伙子说：“我呀，可惜吃不多，一只能吃半个馍，喝一碗稀饭。”刘聚财一听，正中下怀，当即拍板决定，把小伙留下了。

“你什么名字呢？”

小伙子随口答道：“我叫张二愣。”

当天下午暂不下手干活，刘聚财先带他到地里转了一圈，指给他地界，以免他认错地块给人家干了。吃晚饭的时，张二愣真的只吃半个馍，喝一碗稀饭，刘聚财的老婆看了，心中暗喜。

第二天一早，张二愣拎着镢头下了地。刘聚财天明起床，招呼人套车，准备去拉运秫秫。车刚套好，却见张二愣空着两手回来了。

刘聚财不高兴地问：“这么早就回来吃饭？砍多少啦？”

张二愣说：“砍一半了！”

刘聚财一听，喜出望外，那一块地十亩秫秫，他一清早不到就砍了一半，真是人不可貌相，少吃草的马也跑得快！

刘聚财一边叫老婆给张二愣盛稀饭，一边连声催促车把式下地，自家坐了车到地里去察看。

谁知到了地里，北头到南头，西边到东边，都不见张二愣干的活在哪儿，棵棵秫秫都顶着红穗子在那儿站着呢。

刘聚财正在纳闷，只见张二愣吃过饭又来了。他来到地边，笑嘻嘻地对刘聚财说：“你看咱勤快不勤快，丢掉饭碗就来了。”

刘聚财没好气地问：“不是叫你先砍这一块吗？你砍的秫秫在哪儿？”

“你没找到？在东南角儿靠大路的地头上呀！”张二愣说着，拉了刘聚财钻进秫秫棵。

到地方一看，啊呀，连两棵也没砍，只见一棵秫秫砍了半拉，镢头还在上边夹着呢。刘聚财脸气得比秫穗还红，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二愣说：“唉，我一猛劲欲下去，镢头夹住拽不下来啦。三使劲两使劲的，这不，累得在这儿撒了一泡尿，拉了一泡屎，那半个馍一碗稀饭都出来了。我只好回去吃早饭，这不，没敢稍歇就跑来了。东家，您后退一步，让开场子，我就不今天上午拔不掉这镢头！”

看着张二愣摩拳擦掌那样儿，刘聚财哭不出笑不出，垂头丧气地朝地上一坐，自言自语地说：“唉，图你吃得少，这倒好，啥时候能砍完哪！明天要是起了风，几摇几碰，我这秫秫粒儿都要散地上！唉，还得再雇人。麦季雇的那张大愣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还是他能干。”

旁边拔镢头的张二愣接了腔：“你还惦着张大愣？他是我亲哥哥，不是告诉你我叫张二愣嘛，我哥哥他太能吃，不敢再进你家大门了！”

稿件来源：《柴大官人文字屋》

编辑：門婆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