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国藩内圣心法的术势转换点
文/罗森
曾国藩被后人称作末世圣人,其所创湘军,为清廷平定了声势浩大的太平天国起义,他本人也十年七升迁,竟至官居一品。寿终之后被封:文正。虽然对其平息太平天国起义近人包贬不一,贬者以其杀戮过甚而切齿之,但观其著述却能窥其心性,倒也对其战争之不仁有了一种客观上的理解。
近代两位敌对的领袖毛泽东、蒋介石均对其品德学识推崇备至。青年毛泽东说: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公!而蒋介石的行为每以曾国藩为范本。据此可知曾氏的著述观点及其格局是可贵的!

曾国藩的传奇人生中淋漓尽致地演绎了一个儒将的治国齐家平天下的风姿。其智慧可为千古典范。
古今成大事者皆有其成功的“内圣心法”,以提炼自己立身处世的基本素质。曾国藩认为:“细思古人功夫,其效之尤著者有四端。曰慎独则心泰,曰主敬则身强,曰求仁则人悦,曰思诚则神钦。”这四点是 他内圣心法理论的基础。而这四点是可以用中孚卦串连起来的。
曾国藩在自己的日记中曾数次提到读中孚卦甚入心的话。他在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的一篇日记里是这样理解中孚卦的:读中孚卦,因思人中必虚,不著一物,而后能真实不妄。这里的虚指的是中孚卦的卦形是大离之象,即上巽下兑。孚本义可作孵解,孵卵不可缓期有着遵守期信的本义。
根据彖词来分析该卦。“柔在内而刚中,说而巽,孚,乃化邦也。”意思是说:柔爻在中央,上卦居中的九五为阳,下卦居中的九二亦为阳,结合着上卦巽义的谦逊,下卦兑义的悦服,所以就具有着孵化禽卵一样的、切实施行的化育民众的义诣。但曾国藩更看重这一卦的中虚,他接下去说:“盖实者,不欺之谓也,人之所以不欺者,必心中不著一物,心中别有私见而不敢告人,必造伪言以欺人…不能去好色之私,则不能不欺其好德之知也…无私著者,至虚也,是故天下之成诚,天下之至虚也!”在他从中领略的义诣看来,诚,是至虚之境。道家的致虚极守静笃也是看的一个至虚境界,并成为一种修身的方术。虚必静,静生阳,阴阳来复,是谓天行。曾国藩从中孚卦中悟一虚字,并渐入静境。

他在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十四日的日记中把这种诚生静的理念作了方法论的描述,他写道:“神明如日之升,身体如鼎之镇…此中无满腔生意,若万物皆资始于我心者,不可谓之至静之境也,然则静极生阳。!阳,盖一息点生物之仁心也。
息息静极,仁心不息,其参天两地之至诚乎!”曾国藩在这里说出了静极可以蕴养一息之气,并以此点拔仁心,并由此蓄养成仰视苍天俯察大地的至诚种子。从这种术的角度来看,也是为中孚卦的“养诚”过程。诚为不欺、无私著,也只有无私著才能居敬慎独。
关于慎独,他进一步解释为:“遏欲不复隐微,循理不见须一,内省不疚。”意思是说遏制贪欲,洞悉内心最隐敝的私心,且不间断,以达到无愧于心。
主敬者:“外面整齐严肃,内而专静纯一,斋庄不懈”。是说庄严恭敬,就能保持仪容整齐严肃,心灵宁静专一,素雅端庄而不懈怠。
求仁者,“体则存心养性,用则民胞物与,大公无我”。意思是说应存本善之性,视大众为同胞,对万物也心存养护之心,以保持大公无私的心。
以上三点依次构成了心泰、身强、人悦的由内而外的合谐情境态。其间以心泰为中心点,以身强为载体,以人悦为客体感应状态。
接下去的第四点是“思诚”,他解释道:“心则忠贞不二,言则笃实不欺,至诚相感”。这一点让慎独的“心泰”,居敬的“身强”,求仁的“人悦”构成了螺旋态的升华模式,所以曾氏谓其为“神钦”。显然,在曾国藩心中“诚”才是高于一切的,当人的感应变成了神的感应,则具有“预知前程未来”和看破红尘就里的超人功能。

以其诚立于神应之位,就尤如卦理中的第六爻,处于宗庙之位,从而成为化育万物的心理基础和精神基础。关于这点曾氏将其理解为睦德,也即大德,对于这种境界,他在内圣篇中说:“古来圣贤胸怀极广,而可达睦德者约有四端,笃恭修己而生睿智,…至诚感神而致前知…安贫乐道润身粹面,…观物闲吟而意适神恬”。
在这四点中,“修身”的“生出睿智”,“至诚”的“预知未来”,可以看出诚是修身的具体化,已经转化成了一种能力或者能量了。关于曾氏对这一种“睦德”的理解,这在里作了一种与成功理念不合拍的外延,如安贫乐道的至诚之境,有孔孟的“类粹不拨',同样健体强精:润身粹面。
而观物闲吟的至诚之境,则如陶渊明的洁身事外,同样可以怡养心神:意适神恬。晚年的曾国藩对自已对这些古人的境界穷其一生领略不深,深为愧悔。关于用中孚之诚向方法论上的修身转化,曾氏则重视另一卦:鼎.
他在咸丰元年七月的日记中写道:“鼎:君子正位凝命…”他从该卦中悟出了守恒、敬业、自律的生命境界,并将这种境界的产生作了方法论的深化。后文说:颐(卦)以养身养德;鼎以养心养肾,尤为切要。他说:“古之英雄,意量恢宕,规模宏远,训诫子弟…恒有恭谨厚藏,身则如鼎之镇。这个“鼎之镇的”“正位凝命”之法与道家'虚其心实其腹,抱气守一”的蓄养丹田元气,以保持根蒂深沉是相通的,也就是:养心养肾,尤为切要。
当然作为一个具有成功学意义的传奇儒将他也是矛盾的。咸丰九年十一月,曾国藩在日记里写道:
日来心境总觉不自在,殆孔子所谓:“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也。
”军中乃争权夺势之地,又实昨处约者所能济事。求其贞白不移,淡泊自宁,而又足以驱使群力者,颇难其道尔!"
这里的不可久处约,其实是对中孚卦六爻的意诣的参悟,爻辞道:翰音登于天,贞凶。曾氏处高位而不闭塞自己,能够对思诚理念提出质疑,并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这不能不是他进一步加深静的功夫的原始动力。
他在修身篇三中写道:“吾素偏于刚恶,既而自究所病,只是好动不好静,务当力求主静,如使神明如日之升…即所谓缉熙也”。然后痛下鞭策:“知此而不行真暴弃也,真小人也!”

关于修身,可以说从中孚卦上的参悟为曾氏的内圣理论提供了合理的方法保障和理论保障。 他身上体现的'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成功学精髓,是由内而外的,其浩浩大气非常值得今人参悟借鉴的。
2009.10.19原创于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