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封三十年没拆启的信(小小说)
文/黄俊 诵/心如止水
苏兴旺老师明天就退休了。这张办公桌整整陪伴他三十年,在清理这张办公桌的抽屉时,他发现铺在抽屉里一张报纸也整整铺了三十年,早已褪色变成淡黄色了,随手拿出来扔掉,但发现报纸下面有一封信。
“信!一封没拆启的信!这是谁的信?什么时候放的信?”他没有任何印象了。再看信封,上面写着:“朝阳县第一中学。”他猛然想起一个人,难道是她!他不禁皱起眉头“阿”了一声,是她写来的!怎么没拆启呢?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
三十年前,苏兴旺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龙湾县第一中学担任3年1班班主任,第一学期过去了,第二学期又开学了,他班调来了一名语文实习老师,他叫柳春梅,他的眼睛最好看,很深的双眼皮儿,一对儿很黑很亮的眼珠,眼珠转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显得灵动俏媚。深深地吸引着这位年轻英俊的苏兴旺,两个人一见面就碰撞出爱的火花,工作上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很快就确定恋爱关系。

初恋就像在最炎热的夏天吃的红豆冰,有点甜,有点冰,有时候冰到舌头都痛了,然而来不及体味,就融化了。两个年轻人正在火热的热恋中,实习期到了。两个人难舍难分。春梅返回师范大学后被分配到朝阳县第一中学。
人虽分开了,但他们的心反而贴得更紧,一封封书信像梭子一样地在他们中间穿行。
她又来信啦,兴旺拆开一看:“兴旺,我们学校从外地调来一名老师,他叫宋英美,分配到我们语文组担任组长。他相貌俊雅,风度翩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语惊四座......我很敬佩他,羡慕他。他在小说月刊上发表过小说,我喜欢读小说,他最近向我倾吐了他心中的秘密:‘他爱我!’坦率地说:“我也喜欢他。我很苦恼,你和他我应该选择谁......”

兴旺看后,他紧皱眉头,两眼喷火,把拳头握得咯咯响,像一个愤怒的火车头,喷出一缕缕呛人的浓烟......气得把信撕得粉碎,不加思索,毫不犹豫地挥笔写道:“不用选择,就当我死了。”信寄出又后悔,似乎又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肌肉一阵剧烈地抽动,然后冲了出去,悔恨的泪水划过脸庞,他使劲抓着胸口的衣襟,恨不得将自己那痛苦的心抓出来,内疚,懊悔像虫子咬着他的心......喃喃自语:“不行!不行!爱情是自私的,不能奉送!我要和那个宋英美拼个死活......不能没有春梅,断绝关系我会疯掉的......”
他决定向春梅赔礼道歉,正要动笔,春梅来信了,他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心提到嗓子眼儿......春梅在信里说:“谢谢你的理解,我很感谢你!使我解脱了困境,祝福你找一名比我优秀的姑娘!愿我们一生成为最忠实的朋友......”

兴旺心像数万根钢针插着,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无比的难过,无力地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后悔自己不冷静,做出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决定。
几天来,他的感情一直在痛苦中煎熬而不能自拔,他恨自己太冲动,太莽撞,如果自己稍微冷静些,决不会失去春梅。但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春梅爱我决不会爱第二个人,是她抛弃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爱的,于是,他恨起春梅来了,把所有来往的信全部烧掉。
不知多少月过去了,春梅又来信了,他没心情看信,把此信放到抽屉里的报纸下,一放就是三十年,他把这封信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今天他看见这封信感慨万千,他抚摸着信想:“她为啥给我来信?会写些什么?”他拆开信,大吃一惊,目瞪口呆,膛目结舌:“啊!天呀!”三十年没拆启的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旺旺!我受骗了!宋英美原来是衣冠禽兽,他有老婆孩子在乡下,他想和我定下关系,抛弃老婆孩子,是他妻子来信揭发的,我才知道。我很苦恼,在爱情的问题上,我很草率,轻易的相信了他,这个沉痛的教训足够一辈子吸取。旺旺,你能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吗?你还爱我吗?我期待你的回答。如果我得不到你满意的回答,我......”
苏兴旺一气看完信,突然。眼前冒金光,血压升高,天昏地暗,头一晕昏迷过去......
当他救醒过来时,他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老伴儿拉着他的手说:“别着急,别上火,信我已看过了。我理解你。我也和你一样失去初恋稀里糊涂嫁给你,虽说咱们生活不错,挺和睦的,互敬有宾,但感情上总觉得缺少点啥,我和你一样,等你恢复了健康去看看她。”此时的苏兴旺心像是断流的河床被涓涓的细流慢慢滋润,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在小小的心房中穿梭。他很感动,再三说:“谢谢老伴儿的理解!”

苏兴旺康复了,坐动车直奔朝阳县教育局,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接待了他。苏兴旺问柳春梅时,小伙子问他:“你是她什么人?”“三十年前老同事,我叫苏兴旺。”小伙子“阿”了一声,就摘下眼镜,慢慢擦拭着,苏兴旺心往下沉,问道:“她怎么啦?”小伙子沉重地说:“她死啦!”“什么,她死啦?”“是,死啦!”她是我县特级教师,两年前她由肝病转变成肝硬化,她不肯休息,一直坚持上课。
她说:“她等她退休后去找她的初恋陪她看病,让他陪伴她走过人生最后的旅程......咳!可惜她等他一辈子,也没等来他呀!”
苏兴旺沉重的低下头,许久,他才问:“她有几个孩子?”小伙子说:“她没结婚。我真不明白她为啥一直等她的初恋,她的初恋为啥一直不见她,弄不懂......”
小伙子又突然地说:“对了,我差点忘了!她临终时交给我一封信,让我亲手交给你。”

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旺旺!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了人世。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但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为啥一直不肯回信?为啥不肯来找我?让我一直等到死亡......但我能理解,可能有难言之苦吧!
静静地等待,心,始终在这里,无法放弃,不曾离去。
断肠处,泪千遍,也难言。
一番痴念,几经风雨,无奈还依旧。
一声幽叹风吹去,吹不去,一生愁绪,残梦捎拾,,就算断了所有的牵绊,却断不了思念。我一个人走过多少沧桑岁月,寂寞又该延续到何方?
人生不止,寂寞不已,面对无情的岁月,承受着思念的悲伤,即使沉默也要笑着面对...... 亲爱的旺旺!
我最最放不下的除了你,还是你,始终是你,一直是你,爱到生命结束,还是你!你还是你......
回忆6个月前所未有的快乐,只有在你身上我才找到真爱的感觉,写到这里我的眼泪已经不成模样了,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我的回忆没有丝毫对你的恨,全部是甜蜜。想到你和一个陌生的女子结发我会心痛,但是现在却真的希望以后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女人跟我一样爱你,关心你,我会感激他,因为是在替我照顾我不能照顾的恋人。
亲爱的旺旺!
我知道没有下辈子,但我还是希望下辈子咱们成为永不分开的恩爱夫妻!
亲爱的旺旺!
永别吧!永久的告别吧!
你的恋人---柳春梅生前书。”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对苏兴旺是致命的打击。一连串的泪水从他悲伤的脸上不停地流下来,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袭来,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快要窒息了,好像有一块尖锐的刀直刺心里,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了......
苏兴旺找到春梅的墓地,跪在墓前,边喃喃细语:“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不该放弃的......我的恋人春梅呀!饶恕我吧,饶恕我吧......”边擦着火柴,把三十年没拆启的信,烧在墓前,同时栽下(象征恋人之间的忠贞不渝)合欢树。
(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
黄俊,吉林长春人,退休。曾任教师、粮食系统干部。写过作品有小小说、散文和诗歌等体裁,发表刊物上,网络媒体上。
主播简介:心如止水,辟谷养生导师,喜欢朗读、瑜伽,现居住于山东青岛,希望通过由心而发的真实声音与大家进行心与心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