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闰四月二十七日,我永远失去了父亲!
父亲――赐予生命、遮风挡雨并指引人生的人!
父亲是平凡不能再平凡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生于内战时期长于跃进时代。
记得小时常听父亲提起他的苦难童年和少年时光,还有那个饥荒的五八六零年,他和二叔去石碾沟里抠缝隙中的粮食粒以及为生计奶奶把二叔送与人的不舍,是他坚持又把二叔从别人家领了回来,言谈之时父亲有泪光在闪动。无论生活多么艰苦他不愿家人分离不愿自己的兄弟受委屈。时光虽晦暗年代虽苦涩,每每谈起三叔一扫脸上的愁云惨雾,说三叔上学时是运动健将,脸上尽是羡慕与骄傲。还有大姑四叔一家人虽苦亦有乐。父亲与小姑年龄差大,与我姐长六七岁,母亲常说父亲最疼爱他的小妹了。
我的老家在县城南关小学的对过,小时候的印象老家很大,一排草房十几间,从大门口走到厕所都感觉好远的距离。那里是父亲所有子女出生之地,及至我长到四岁时,父亲用自己的汗水在西岭盖了属于自己的三间草房,开启了别样人生。承包责任制后父亲边种地边上山碎石维持生计,他先用钢钎在石头上一锤一锤击打出长方形的小坑,放上铁块用大锤用力锤击以使大石裂开,然后拉去换钱,用这出大力的方式养活一大家。
改革开放初,许多人做起了生意。父亲贷了款开了水泥预制厂,置办了十里八乡为数不多的拖拉机搞运输。刚有起色不曾想屡遭小人算计,钢材被盗,钱款被骗,厂子陷入困境,最终关闭,变卖了辛苦建造的房子那个父亲母亲美丽的家。那几年父亲受了很深的打击,那也是我的灰色少年,略略懂事的我暗发誓,长大后赚钱买回这房子送给父母亲,一切事与愿违。为了生计,父亲找了在工厂做工的活,每月有工资维持生活,好在姐与大哥已成家,唯二哥与我在家。一日父亲下夜班回家,从自行车上摔倒在家门口,我回到家时就看到父亲坐在床沿不停用手挠头,嘴里不断流出口水,母亲惊慌失措也不知父亲究竟怎么了,在邻居三言两语下,我用家里的地排车拉上父亲与母亲一起送到医院,等了好长时间说是中风。从此父亲便不能言语亦不能行动,尽管四处求医问药各种偏方试过,父亲终是偏瘫不语,此后二十六年之久。这段时期是父亲一生最为悲惨的时'光,也是我的灰色时光,为我一生之痛。
及至月前,母亲告诉我们父亲喘息不匀,身体大不如前。经过数次努力,我开车与二哥把父亲送到医院做全面检查,结果不如人意,已是弥留之际。最后几十日父亲体衰很快,常三五天水米不进,身上已瘦削无肉,那一日父亲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尽是亲昵与不舍,透过泪眼看见父亲眼角有泪在动。与父亲最后一面是下班晚八点左右,他大口艰难的喘气,我大声喊了父亲,他努力抬起手摆了两摆努力睁大眼看了两次似乎想要说什么,那眼神一时未能读懂,及至后来与家人谈起才知道,他想见大哥,可能是要我去喊寻大哥前来,那眼神也是确认我不是大哥,摆手也象是告别,等见过大哥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走完了他的一生。父亲至终未留下只言片语。父亲悲惨的一生为我一生之痛!
父亲的晚年是我的灰色中年,迫于生计没能尽到孝心,此时才知风树之悲的含义,树不喜欢风,风吹树动就会枝叶飘零,可是树不能左右风的吹动,就像人不能左右时间一样,人希望父母永远健康,可是无法阻止时间的运行,当你想起奉养双亲时却发现时间已夺去了他们的生命,树对风的无奈一如人对时间的无奈!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