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贞科
青梅和竹马
他俩是同村,也是少年时的青梅竹马,我们暂且把他们叫“青梅”和“竹马”吧。
多年前,“竹马”催父母找媒人来向“青梅”父母提亲,“青梅”的父母对“竹马”家知根知底,怎么也不同意把“青梅”嫁到他家受穷罪。她父母为了阻止他们继续相恋,狮子大开口让“竹马”拿两万块钱彩礼。那时候,这样的一个天文数字,对于靠种田收入的“竹马”一家来说,剥了皮卖了也是不值这个数啊,借钱更是无处借。在父母的逼迫和现实困难的面前,“青梅”和“竹马”听从了命运安排,没有坚持那样的青梅竹马。
后来青梅羞涩了牙床,竹马驶出了家门。他一悲哀,远走他乡,南下打工,继而认识妻子。带着妻儿回老家后,“竹马”还是只身到离家六十里的县城一家工厂上班。听说“青梅”也嫁到城郊。多年未见,她的样子在“竹马”的脑中竟也模糊起来。
男女之间就是这样吧?爱过是可能的,但承诺却不能坚持。那会“青梅”和“竹马”都是文学青年,喜欢读书,也时常在月光下的小河边畅谈理想和爱情。他们从书中读到“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句子,也对着月光下的麦田,憧憬着他们的爱情会像金黄的小麦一样有个好收成。但如今“竹马”还是为人父,“青梅”也已为人妻。
“竹马”的工作是在工厂翻砂,每天很劳累可是挣钱不多,日子相对也很贫困,他疲于奔命地生存着。什么都淡了,淡了的还有毫无激情的夫妻感情,只剩下过日子。
有一天,工厂值班的同事叫住“竹马”说:你妻子找你呢,在值班室。“竹马”赶到值班室,见到的却是“青梅”,一瞬间“竹马”很惊讶,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青梅”轻轻一笑:回娘家时听说你在这上班,就找来了。“竹马”带“青梅”到城西的租住地,他说:这么多年,我还是那么贫穷,也没混出什么人样。你呢?过的好吗?“青梅”说:我也不好,男人是个酒鬼,喝完酒就打人,日子昏天黑地,何年是头都不知。
相视无言,清瘦的“竹马”,眼中带着关切和曾经的坚毅。相看泪眼,“青梅”成熟忧伤,泪眼中迷离着无限柔情。拥抱,交错时光隔了那么久。就在此时,门外房东老头儿的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使“竹马”清醒,那的咳嗽声,像似在提醒,他已作人父,她已作人母。现实像个梦,多年前做过,也许只能相互心灵慰藉。
后来,“青梅”和“竹马”每个月总有一两次相聚。“青梅”从城东到城西“竹马”的住地,一元钱的公交就可以,回去也是一元。“竹马”说:只身在这个城市打工,每个月两千多元的收入,给家里一点,自己留点吃饭抽烟零用,所剩无几、捉襟见肘的,真惭愧没有钱给你。“青梅”没说话,只是嘴角上扬地笑笑,眼神依然那么忧伤。“竹马”的心忐忑,觉得在金钱面前,他们的爱依然渺小。
送“青梅”到站台,“竹马”又偷偷往她兜里塞了两枚硬币。自从他们有了这段情之后,“竹马”时常换几个硬币在口袋里,硬币的碰撞声,让他寂寞的心暗自欢喜和期盼,“竹马”也悲伤曾为此失去爱情。可是多年沧桑炎凉之后,爱情好像又品尝了他。看着“青梅”上车投币隔着玻璃面无表情地挥手,“竹马”的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
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青梅”就没有再来过,他不怪她,一点也不怪。“竹马”依然放几个一元硬币在口袋里,哪怕日子再难也舍不得花。没事的时候就抖一抖衣服,听硬币的碰撞声……
作者简介:
乔贞科,男 ,公司职员 ,文学爱好者, 发表散文、诗歌等作品十余万字,获国家级奖一次,省市级奖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