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前世,我也许是那天上飘落的雨,所以今生才会有这样厚重的缠绵和爱恋。无论春夏秋冬身在何方,我都会泛起丝丝哀伤,淋遍青苔长满的大街小巷。
我喜欢这极致的雨丝,常常忘了那霏霏细雨,给我带来的幽怨和哀愁,这样一路下来,竟瘦了唐诗,湿了宋词,暖了心田。

烟雨朦胧中,我折叠起一行行激情昂扬的诗词,在寂寞中在惆怅里,排解自己潮湿的心情。想问一句,在那长长的梦境里,有没有我千年不变的情思?
昔日那条深深的小巷,是谁打着油布伞迎面向我走来,飘飘洒洒的雨丝儿,织成了一幅遮天盖地的珠帘儿。有人说,雨水之所以愿意落下,是因为它在天上,把满地盛开的雨伞,当做了开放的莲花。

在我童年的时候,我的欢乐就像盛开的花朵一样,在小巷里一路明媚娇艳着。那浅灰色的大门,如今不知去了哪里?而爸爸妈妈的微笑和哥哥姐姐的温暖呵护,却永远留在了那里,闪着耀眼的光芒。
一个终生都不会忘记的名字,杨凌小镇,她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上,耸立在我的回忆里。我多想再次找到,那把为我曾经遮风挡雨的油布伞,再走一遍昔日过去的胜利街小巷。

可它已经远去了,变成了如今陌生的模样。这是时间不肯停下的沉默,树上刻下的年轮,只有飘洒淅沥的雨水,会在每时每刻把它唤起。
假如我现在还有机会,有机会撑起那把黄色的油布伞,在小巷的雨中,温柔深情地走过,一定会有慷慨的雨滴,湿润我的眼眸,滑过我的脸庞。而落在掌心的那一滴细雨,一定还是以前美妙的欢乐。

但是,今天就算是我握住了雨水,我也握不住那种思念和痛楚忧伤。顺着掌心的纹路,我还能不能看到,天堂的爸爸妈妈,丁香一样的姑娘,我那美丽的大姐,在雨伞下依依不舍的回眸微笑,会不会看见我昔日的故乡?和我小巷里充满笑声的家?
我永远忘不了,小巷里大树旁,妈妈瘦弱的身影,慈祥的脸庞。在我放学的时候,在哥哥姐姐放假回家的时候,妈妈她就站在那里,手搭着凉棚,不停地翘首张望,望过了春夏秋冬,望的门前的花儿谢了又黄。

我那高大亲切的爸爸,脚踩一辆缝纫机,在灯下忙碌着。哒哒哒!哒哒哒!为我们缝制衣裳。我的爸爸最喜欢笑了,他爽朗的笑声,常常会感染我们,惹得我们跟他一起大笑。此刻仿佛看见他露出的笑意,重又浮现在脸上。
美丽聪慧的大姐 ,手持着那把笤帚疙瘩,对着我严肃地说道:“小妹,再不好好学习,大姐可就打你屁股,信不信!”“信!信!”我赶紧点头回答。

其实我心里一点不信,因为大姐脾气很好,她从来不会打我。但是望着大姐严肃的面孔,我还是装出一副受了委屈要哭的样子,吓的大姐急忙扔掉手中的笤帚疙瘩,抱住我说:“不打!不打!小妹可乖了,可知道学习了,大姐是吓唬你的。”我破涕为笑,一家人都开心地笑了。
院子内,母亲坐在树下,静静地纳着鞋底,她在看着我们写作业。爸爸在外面工作,我们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平时只有妈妈一个人,守候在家里,她肯定很是寂寞,因此她才总是守在门前路边,等着盼着我们回家。

可那时年少轻狂的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忽略了妈妈的感受。 直到有一天妈妈走了,人去楼空,我们才幡然醒悟,我们才后悔莫及,埋怨自己不懂事,没有好好陪伴母亲,以减轻她的孤单寂寞。
有时就想,假如时光真的能够倒回,我多么希望她是一位年迈的老太太,慢慢的走慢慢的行,给我们一个行孝关心父母的机会,期待让一切都停止在最美好的时刻。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哥哥姐姐在屋里写着作业,而我站在空气清新的小院里,仰望着天边的彩云出神。爸爸乐呵呵躺在一张老式的藤椅上,身边有一个石桌和一把白茶壶,母亲则在厨房进进出出,一缕缕炊烟在房顶袅袅升起。
家里那只黑白相间的花猫,正依着窗台在打盹。还有听话能跑的那只叫虎子的狗,蹲在小院里,温柔地看着大家。院子里的瓜蒌花,月季花开了,白的红的很是好看。一阵阵微风吹过,飘来淡淡的馨香。

厨房里,拉风箱的声音嘎然停止了,母亲笑微微地端出了饭菜,喊着全家人一起来吃饭。那诱人的饭菜香味,至今仍在风中飘荡,飘荡。
往事如烟,如烟往事,让人思念散香的梦里,是谁拉着谁的小手,走过了那些似水流年?谁又弹着谁的琴弦,走过四季流芳万古?漂浮在记忆里的浮华烟雨,穿过前世的小巷弄堂风口,褪去了铅华的外衣,在心里在梦里,以虔诚之态,抵达了故乡之门。

携一笔悠远,叹一世飘零?敢问,来来往往的红尘上,生生世世的轮回里,我是否就是那永不断线的雨丝,飘于空中?落于尘土?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就是头顶的那把大雨伞,为我遮风挡雨给我爱和关怀。
而那些伤感的流年旧事,那美丽往事的回忆,是否也会随时间,沉睡于历史的心底?而飘渺于心迹的思绪,在风中在雨里,打开我孤寂的心扉,飘入小城人家悠长的梦里。
于是,醉了故乡小镇的容颜,也醉在了我的心上……

作者:笔名踏雪闻香,真名韩静,陕西武功某航空企业,武功县作协会员,西安杨凌示范区作协会员,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2019年出版了散文集《岁月深处》,散文《妈妈再爱我一次》获咸阳市母亲节比赛三等奖,散文《漆水河之恋》在"秋韵杨凌"全国游记文学征文大赛中荣获优秀奖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