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十年代乡村趣闻(之十一)
刘兰福
八十年代初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的生活一天天好了起来,像白酒这种在七十年代只有少数人才能享用的奢侈品也慢慢进入到寻常百姓家。某天张姓村民赶集打了二斤散白酒,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邻村的熟人李某,张某说喝点不?李某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喝啊?总不能嘴对嘴像喝啤酒那样喝吧?张某说别废话,你到底想不想喝?李某说有喝酒的家什我就喝!好,看我的!张某说完将自行车上的铃铛皮拧了下来,倒了满满一铃铛皮的酒,说喝吧,你喝完我喝!李某说总不能站着喝吧?张某说你真麻烦,这不右边有个坟头,咱坐在上面喝吧!好嘞!两人就坐在坟头上你一铃铛皮我一铃铛皮地喝了起来,半个小时不到,将二斤酒喝了个净光……
八十年代大兴乡镇企业的时候,有一乡里的农机站工作人员办了个罐头厂,租了三间房子,进了一堆苹果和梨,买了一台压盖机,招了几个工人,就开业了。那会儿也不讲究什么商标之类的,销售客户主要是周边农村的代销点。厂子是春天开的业,头几批货发出去后还可以,没想到进入夏天后产品就出现问题了:夏天天气炎热,由于技术不过关,生产的罐头在夏天接连发生了几起自爆事件,一箱内有一两个罐头爆炸,连带着好几箱罐头还有白酒及其他易燃易爆物爆炸,严重的差一点没有将人家的代销点给报销了。不用说厂子破产了,厂长对着仓库里剩余的罐头发愁。有一年龄稍大的副乡长装得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我有个好主意呢!厂长赶快给他递烟,叔,啥好主意,您快说!要我说啊你将剩下的罐头卖给部队吧,未来解放台湾的时候就不用炮弹了,解放军向国民党的军队直接扔你的罐头就行了,国军捡到刚说完:啊,罐头(模仿电影中反面角色语言)!这边就“砰砰”爆炸了!惟妙惟肖的语言,再加上电影《地雷战》中鬼子偷地雷的肢体动作,引得在场的人无不捧腹大笑。厂长咧着嘴哭了:叔,别开玩笑了,办厂子我贷了五千块钱呢,凭我的工资要十年才能还清呢……
有个从城市下到乡镇实习的大学生,有一次看到乡里的兽医在给一头牤牛(公牛)实施“结扎”手术,也凑过去看热闹。在我们这边,给公猪“结扎”叫劁猪,羊和马则叫骟羊骟马,唯独给公牛“结扎”叫作“槌牛”。实际上它真的名副其实,是真“槌”。兽医们先是将牛的四条腿结结实实地绑在柱子上,然后用夹棍将牛的卵蛋夹住,然后再用专门的木槌不轻不重的进行击打,直至将牛的卵蛋敲碎才算完成手术。和男人一样,卵蛋那地方应该是牛的身体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了吧,劁猪骟羊骟马时猪马羊只是受一刀之苦啊,而槌牛则是硬生生一槌一槌将牛的卵蛋敲碎,那牛所受的痛苦也就可想而知了。兽医才槌了几下,那公牛浑身颤抖,拼命挣扎,发出了低沉而又悲愤的嘶吼,声音是那样的苍凉和无助。大学生看不下去了,赶紧离开了现场,回到乡政府大院里跟大伙说,太残忍了,槌子敲在牛卵上,疼在我心里,槌子槌一下,我的脑袋“蒙”一下,槌一下,我的脑袋“蒙”一下……大伙这些天也和大学生熟悉了,有人就见怪不怪地对他说,我们这里都这样,再说了,人家兽医槌的是牛卵蛋,你的“脑袋”疼个什么劲啊?大伙哄堂大笑,大学生半天才反应过来,追着那人满院跑……

(作者:刘兰福,现在深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