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卖骡子
文∥王恒昌
主播/梅子
我最近很是犯愁。父亲七十岁了还在田间劳作。干了多半辈子了,干到啥时算一站?再说别人会说我什么?养活不了老人还是虐待老人?这样下去,我在乡亲们面前怎么抬头?怎奈是多次好言相劝,无効。托亲朋好友去劝,什么孩子们大了,都能自立了,并且日子过的都不错;什么年纪大了,该歇歇了,等等。可就像和木头说话差不多,父亲只是笑笑,该干什么还是照常干什么。真把人急坏!他干什么活呢?使牲口。我们家喂着一头骡子,因为现在农村耕,种,收都是机械作业了,谁还用牲口呢,所以近几年都卖掉了。父亲舍不得卖,就给人家创山药沟,擦地,创垄沟,耕耕三五分的小块地,干些机器不方便干的活儿,无论人家给几块钱,他从不计较,总是认认真真地干,并乐此不疲。可回家后,我常发现他腰疼得直不起身来。

这天,我忽然灵机一动,如果把骡子卖掉,老爸豈不是没活儿干了!我真是“聪明"一世,糊塗一时!于是在晚饭后,我与老爸进行一场长时间的“会谈"。我真佩服自己的谈判才能,也庆幸一个不爱说话的老爸竞生了我这样一个能说会道的儿子!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谈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唾沫几乎耗开,终于使父亲点了头。他叹了口气,说:“唉,人老了,骡子也老了。等耿村集上,我卖掉它。”我心里很高兴,老爸真地老了,很该享几年清福了。
第二天就是耿村集。耿村集上有方园几十里最大的牲口市场。离我们村七八里路。父亲早早起床,给骡子上下前后梳洗得干干净净,抚摸着骡子的头和身躯,呢呢喃喃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骡子也好像予感到什么,老是在父亲怀里拱来拱去。早饭后,父亲牵着骡子走了。刚过晌午竞又牵着回来了。我就问:“怎么没有卖掉?" 老爸气忿地说:“给不上价!" “你要多少?" “三千元。” 我说:“爹呀,你要的价太高了吧,咱的骡子可是老了。" “老了咋的了?它什么活儿都能干!东庄那个史老歪他给到两千二,多一点他也不买,他个臭东西!" 我劝他:“差不多就算了。" 他吼道:“不行!少一块我也不卖!" 我知道爹的倔脾气,就不再吱声儿。心想,他坚持卖三千恐怕很难卖出去。下一个集,老爸牵着骡子又去了。果然如我所料,中午牵着骡子又回来了。没等我开口,父亲说:“不卖了,不卖了!” 我问是咋回事?他气势汹讻地说:“除了杀坊(屠宰场)没人要。杀坊,他给我一万也不卖给他!" “别人就没有人说要吗?" “那个史老歪想要,就给两千二。日他姥姥的,不卖了!”

第二天,我想出一个办法,晚饭后,我趁妻子在厨房刷锅碗的当儿,我从屋里拿了张支票走出去。今年儿子考上了大学,这是给儿子秋季上学攒的。我去村里的信用社支了八百元钱,揣到兜里向东庄走去。东庄离我们村二里地,史老歪我也认识,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史老歪岁数也大了,他有一个小拉车,打算拉着老伴时常到田里,亲戚家转转,看上我们家骡子老实,所以想买。我把来龙去脉如此这般地交待清楚,把钱交给他就回来了。临出门,我威吓他:“你如果把这事告诉任何人,我把你的脑袋当个葫芦砸碎!"
到第三个集,老爸不去了。我左哄右劝,好说歹说:“爹,去吧,去吧,再赶这一个集,要是还卖不掉就算了。” 最终总算是勉强答应了。还不到中午老爸就回来了。手里牵着头骡子,我一看,不是我们家那个头。没等我问,老爸一进门就乐呵呵地说:“史老歪今天不知怎么了,一口价就给我三千!我用这三千买了这头骡驹,年轻,还没扎牙哩!你看这毛皮,你看这蹄爪,便宜!合算……"
2020. 8. 4

作者简介:王恒昌,男,汉族,笔名王茵,网名休闲老农。石家庄市藁城区人。自幼喜爱文学,曾在市区级杂志发表小说,散文,民间故事多篇。2O|4年出版诗集《绿野》,2017年曾主编藁城区《织锦村志》。近年来在《思归客》诗刋和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多篇。现为华夏思归客诗刋特约作家,思归客石家庄分会理事长。藁城遗风文学社总顾问。

梅子,原名 于敏华。六零后,毕业于河北藁城第一中学。业余爱好喜欢朗诵和读书,用声音传递温暖,感悟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