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连载||陈湘斐 著:寅斐泪(9)
零九:
阮晓枫见寅斐坐定,开门见山地说: “我们先谈工作吧,今年根据乡镇企业各项工作的分配和安排,我负责柑橘场,希望你协助我把生产工作抓好,给你一个锻炼的良好机会,应该没问题吧。”
寅斐急忙站起身,连连推辞“阮场长,我年轻,没有工作经验,承蒙抬看,可是确心有余力不足。”
“工作的能力和经验与你年龄没有关系,最主要的是做事做人的原则,关于柑橘场的生产工作,我巳考虑再三,点名要你来协助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你一定会给我惊喜!”阮晓枫给寅斐下了工作令。
寅斐无奈,只得点头应允“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么定了,你先去把宿舍弄好,住201房,我还要到乡政府开会。”阮晓枫拍了下寅斐的肩膀,坐回办公室桌前。
……
阳春三月。
经受冬寒霜雪的大自然到处春暖花开,沉眠一时的柑橘园在春风绿雨里再现一片生机。
寅斐带着场员们在碧绿欲滴的柑橘园里忙着除草施肥,这柑橘园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演绎主角的舞台。
楚南的三月晴雨不定,给寅斐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与困难,但他毫不妥协,依旧带着场员们顶风冒雨战斗在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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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阴雨绵绵的午后,场员们都在宿舍休息。
寅斐独自一人在一楼办公室聚精会神地翻阅着一本柑橘管理技术书本。突然桌上的书被一只小手拿开,他抬头一看,见是技术组夏玲。她一缕秀发如飞瀑倾泻,那张笑得妩媚动人的脸似三春盛开的桃花,一双仿若夜明珠的眼睛在不时地折射着光泽,如果在艺术家面前,简直是一尊精工雕琢的艺术品。
“夏玲,你把我吓坏了。”寅斐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夏玲把手上的书在寅斐眼前晃了晃说:“阎副场长,下次进订一定报告!”
“烦人!”寅斐不由自主地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夏玲见寅斐不高兴,脸上的笑容一下就云消雾散,气冲冲地走出办公室。
寅斐走到门口,望着夏玲上楼的背影,心中徒然有种重压,这种重压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已明白作为柑橘场领导这般待人不合情理,今后又将怎样与场员们共事,今天的举止也许会带来以后工作的不便,于是关上办公室,直接上楼去向夏玲解释,希望得到谅解。
……
风和日丽的四月,此时的柑橘场工作十分繁忙,正值春播和柑橘树抹梢、施肥、保果的最佳时期,寅斐带着场员们风吹日晒勤劳苦战,使全场的一切的工作如期完成。
寅斐白天与场员战斗一起,晚上独自做生产记录,略有空闲又爱好写作。每晚都坚持到十二后才休息。
柑橘场宿舍前有个很大的池塘,是场员们洗衣服的地方,也是场里用水的地方,寅斐经常独自一人在池塘边散步。这已经成了他生活的习惯。
这是一个午休时间,寅斐独自一人在池塘边洗涤衣服,微风和衣服的摆动把池水化开一圈圈涟漪,加之天上的雨点也很有节奏地落在池面,更使荡漾的池水增添几分湖光美景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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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
雨滴淋湿了寅斐的全身,眼前这壮观的美景却一点没在意,他只是一个劲地揉搓着衣服。可在此时,池塘的倒影里出现了一个站在他身后打着雨伞的姑娘,他起身正好贴了个正面。
“夏玲,你……”寅斐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
“雨这么大,怎么还蹭在这里洗衣服,你拿着伞,我帮你洗,比你要快。”夏玲把伞放在寅斐手上。
洗衣服的活男人是比不过女人的。
没多时,一大桶衣服被夏玲洗得干干净净,接着寅斐提着装衣服的铁桶,俩人打着一把雨伞返回场宿舍。
“夏玲,那天在办公室是我不好,让你不开心,本来上楼向你道歉,你把房门关了,我也只好回宿舍休息,让我今天说声对不起!”
“多久的事?我怎么没印象。”夏玲微笑着。
“谢谢你的理解与大度。”
“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夏玲用肩膀撞了下寅斐“我知道你的经历太……”
寅斐抢过夏玲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经历,所谓的人生平凡而不平凡是每个人的成长过程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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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过去我了解一些,无论你如何掩盖,始终逃避不了现实。”夏玲直言不讳。
“人活着本来是一种负担,这种负担就是衡量一个人命运好坏的天平。”寅斐以论理打断夏玲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与追求,何必去追于命运的摆布,人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抱着美好的希望笑看人生,争取改变自己,更新自己。”
“你真伟大!”夏玲瞟了一眼寅斐,“虽然聊天那天在你办公室有些茫然失措,因为我迫于想与你交个朋友,所以有些失礼。”
“我的个性和生活方式有点古怪,因为过去的生存环境让我变得冷漠,无论怎样,我喜欢一个人清静。”
“希望你的个性和生活方式今后会慢慢改变,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来说,如果你不接触外界事物,将来又如何成就你的梦想呢?我想你如此的人生观点,是为了逃避现实和麻木自己。”夏玲的语气里对寅斐流露出一种特别的关怀。
说着说着,俩人到了宿舍门口,这时长空刺眼的闪电带着震耳的雷鸣双关齐下,好像要把整个楚南掀翻,使他俩不由打了个寒颤。
暴雨奏着优美的狂风曲在夏玲和寅斐眼前尽情表演,整个柑橘园此时在风雨的吹打中,摇落无数的小果子。他俩站在宿舍大门口,尽管雨水漂湿了衣服,可依然凝视着被这场风雨摧折的柑橘树与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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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清荷乡柑橘场宿舍,在这初夏的深夜,静得连人的呼吸声都很清晰。
寅斐坐在小房里的书桌前,借着忽明忽暗的煤油灯光,在修改自己撰写的短篇小说《归来吧,早春二月》,他整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笔下与文字中,半年的柑橘园生活,又成了一段美妙的人生插曲。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谁呀?”寅斐放下手中的钢笔。
门外传着清脆而娇滴的声音“我是夏玲,今晚怎么也睡不着,想要你借本书看看。”
寅斐看了眼桌上的小闹钟,时针已指向深夜一点。
“明天吧,这么晚也该休息了,别影响白天的工作。”
夏玲嘟着小嘴“你不是也没睡吗?先把门打开,总不让我站在外面吧。”
寅斐无奈,只好打开房门。
窄小的房间里,散漫着一股浓浓的煤油灯火烟味,熏眼而呛人,加上夏季天热闷热,小房成了烤烟房似的。
夏玲也不客气地直入房间,坐在寅斐的书桌前,接着伏桌翻阅着寅斐刚才改写的那篇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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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小说《归来吧,早春二月》。
寅斐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吭地望着夏玲在聚精会神地阅读着自己的手稿,此时的心情别有一番感触,虽然文章没有见铅,可眼前的这位读者却那么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文字里。
她是阅读他作品的第一个读者,她已将成了他心中的诗篇。
一个小时过去了,桌上闹钟的时针懒洋洋地指向零辰二点。这时,夏玲站起来,走到寅斐面前说:“想不到你小学不到五年中的学历,能写出这么好的文章,我念过高中什么也不会写。”
寅斐也站了起来,俩人四目相对,无形地闪烁着炽热的光点。这光点使双方有种触电的感觉,可瞬间又疑结在疲倦的眼神不再暴露。
人是活动的东西,就像万物萌动的春天,种子要发芽,果树要开花。可是在这夜深人静的小房里,俩个青春燃烧的的青年男女共处一室,他们却毫无举动,连个小小的拥抱都没有。
“夏玲,我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知道你对我好,我阎寅斐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气。可是,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我的将来是无法把持的,我不想你以后跟我受到伤害,我渴望爱情,却害怕结果。”寅斐又坐回床上。
“我不在乎你的家庭,也不在乎你的父亲,我是在决择自己一生的归宿与幸福,你是我生命的亮点,寅斐,你是个有为的青年,我会全力助你实现你的梦想,请不要拒绝我的真情。”夏玲望着寅斐满脸写上企盼。
爱情是一味高级的催化剂,它能使人不知自我,有时的举止言行也使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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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斐拉着夏玲的手,俩人心里倾间荡漾着一股情流,夏玲脸上的笑容也灿烂如花,虽然在小房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可是更清晰地显现着她笑容的奔放而含羞,柔情而得胜……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巳是金秋十月。
清荷乡绿色的柑橘园此时已金浪滔滔,场员们为自己辛勤劳动的成果感到欣慰,即将迎接大好收获的时季。
恰在这时,夏玲的母亲重病住进了医院,她提前申请回家去医院照顾母亲。可是,寅斐沉重的心情也无法从嘴里挤出半句话,他只得给她开出了在柑橘场劳动的出勤日,让她回家。
临走时,天气十分晴朗,秋天的云朵绚丽多彩。寅斐和夏玲站在场宿舍大门口,俩人四目相对,却依旧默默无语,可东边一轮美丽的红日从飘飘悠悠的云彩里露出笑脸,望着他俩沉默的神情徐徐上升。片刻,整个大地被红日的色彩染得分外妖娆。
寅斐把手上的一袋水果放在夏玲的行李袋上,腆着脸说:“我……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个大男人今天怎么啦?连话都说不出声。”夏玲瞪着眼。
“我谢谢你对我的美心与支持!”寅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夏玲急于医院照顾母亲,她明白寅斐此时的心情,接着背起行李与他道别:“你多保重,有什么话以后再说。”话毕,夏玲转身向公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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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乡车站的公路坑哇不平,夏玲带着沉重的心情,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公路上。
寅斐依旧站在场宿舍大门口,望着夏玲走远的背影,心里仿佛失落了什么……
经过日月的轮回,风雨浸染的楚南又回到了深冬时节。
清荷乡柑橘场所有的场员都已各自回到了村组。此时凛冽的北风欢歌笑语般地在山水和弦中独领风骚,曾经那遍野碧浪滔滔、春意盎然的景象,眼下已被飞雪掩盖得毫无踪迹,大地、村落溶成一块渺无边际的白玉。
寅斐站在小房的窗户前,用手轻轻地推开用白纸糊上的木窗,凝视漫街飞舞的雪花,缕缕的思绪在缠绕着他饱经沧桑的身心,刺骨的北风啸啸而吼,贯入窗户,袭在他脸上,带着让人打颤的冰寒散发在房间。寅斐只得关上窗门,坐在床上,从枕头下拿起那篇被《百花园》杂志社退回的文稿《归来吧,早春二月》,眼前又浮现盛夏在柑橘场与夏玲独处一室的情景,心里将化开一圈涟漪……
“哥,你在干嘛?有人给你写信来了。”寅斐的妹妹冬梅在门外叫喊。
寅斐放下手中的文稿,从房里走到堂屋里,对着妹妹说:“你又在瞎无闹。”
冬梅手里拿着一封信在寅斐眼前晃了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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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没好报。”然而噘着小嘴“你不要,我先看。”
“快拿来,不能私自拆看他人信件。”寅斐一把手拉着冬梅。
“你先猜猜是谁给你写的信?”冬梅一副玩皮的样子。
“不知道!”
“一个乡的地址,看来肯定是未来的嫂子写的吧。”
寅斐挽起袖手“你瞎说,小心哥揍你。”
“来呀,”冬梅做了个鬼脸“量你也不敢,要是我不小心撕坏了信可别怪我。”
“我的好妹妹,你别逗哥了,把信给我。”寅斐这时站着一动不动。
冬梅把信递给寅斐,打趣地说:“看你急成这样子,像疯子似的,回房慢慢重温旧梦吧。”
寅斐拿着信回到小房里,关上了房门,由于天气十分寒冷,加上衣服单薄,顿觉感到身寒手颤,只好上床盖着被子取暖,接着拆开信封,展开信笺默读着。。
寅斐:
此刻,已是夜寂人静,苦闷的我却总不能入睡,我的心被烦恼占据,被痛苦折磨……
回首往事,我俩在乡柑橘场共事二百多个日子里,最终却是无言的道别。我知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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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坚强有为的青年,在低劣的环境下依旧坚持着梦想,值得我敬佩和敬慕。
说句心里话,在我离别柑橘场的那刻,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我是女孩子,我没勇气,加上妈妈生病进了医院,我只好把它放在心里。三个月来,我曾托人捎信来我家做客,却一直在盼望中煎熬。今天,我提笔写信给你,也不怕让人见笑,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无论你接受拒绝与否,我还是说一声“斐,我永远爱你!”
也许你觉得我这样很荒唐,其实,你的出现,对我印象太深,你与别的男孩不一样,你诚实、善良,你自信、自强,有远大的理想,我选择了你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被爱和爱别人的权力,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斐,尽管你对我如何看待,我的勇气让人确实感到意外。我妈出院后,回家把我与你的事告诉了她,其实我妈知道你的过去,她认识你,她觉得你是个难得的青年,好想你来我家做客,更希望能成为她的女婿。
爱你的人:夏玲
一九八一年二月八号
寅斐读完信,心中徒起一种难以缓解的纠结,回想起在柑橘场与她共事的那些日子,衣服脏了她帮洗,破了她帮缝,可自己总逃避现实,辜负了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不由心里愧疚万分。接着放下手中的信,翻身下了木床穿着一双黄色解放鞋急匆匆地出了小木屋,走出了村口。
公路上的积雪如软绵绵的白絮,两旁的苦棟树如银鑽般摇摆。寅斐急促的脚步在厚厚的积雪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漫天的飞雪在他孤影飘逸中成了一副美丽的图画,几分钟的闪现,转眼又缥缈全无……
寅斐走到夏玲家,虽然衣结薄冰,可仍热汗淋漓,脚上的解放鞋里已积满了雪水。夏玲忙着倒了热水,拿了父亲的衣服,叫他赶快洗澡。
寅斐也不客气,关上房门洗好澡,更上了她父亲的衣服,接着坐在火柜里烤火。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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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湘斐,湖南省新宁县人,汉族,曾用名陈巍巍,笔名寒露,天生偏爱文学,作品散见《历史网》、《世界作家园林》,《环球文萃》等文学刊物,获全国《现代好诗词》2018——2019跨年评选大赛三等奖,荣登2019年中华文化形象大使、文化使者、文化学者之榜,《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中外华语作家》文学院士,获2019年全国首届“木兰杯”诗词大赛最美诗人奖,作品入选《2018年诗歌年鉴》,《中华当代诗典》,《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撰写文作百万余字,励志好学,把青春的热血挥洒在文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