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的沉默
被一只鸟
轻轻一声
就全部叫出来了
鸟鸣·三十二
一
有多少鸟鸣
就有多少人写诗
有多少鸟粪
就有多少诗歌
二
鸟鸣无法囚禁
人言却可封口
三
每一个少年的上学路上
都曾有过一只鸟儿陪伴
书包里装着作业
也装着鸟鸣
2020.5.30
鸟鸣·三十三
大风无家可归
大风在每一扇门口咆哮
鸟巢被毁的鸟
在大风里抗议了一夜
啄木鸟的啄木声
就是它的叫声
我们隔一声鸟呜
也就隔着无数的清晨
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不可能同时醒来
2020.6.2
鸟鸣·三十四
鸟哭第一声
人哭出最后一声
分不出高低
都是哀鸣
2020.6.3
鸟鸣·三十五
人类的第一天
和最后一天
鸟儿的叫声里
无悲喜
鸟儿会预警
人会告密
鸟儿靠天吃饭
人类依靠仇恨
也能活着
如果这个世界好不了
鸟鸣就是一篇长长的悼词
总有一个清晨
成为最后一页
2020.6.4
鸟鸣·三十六
鸟儿不会把鸟儿灭口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
突然听到敲门声
原来是只啄木鸟
敲错了门
2020.6.5
鸟鸣·三十七
一生中
听过多次鸟鸣
一只鸟
也没记住
离群之鸟
它遥远的叫声
还能听见
就足够了
天上没有鸟
地上没有诗人
世界静音
鸟鸣·三十八
蛇有蛇道
鼠有鼠道
鸟有鸟鸣
蛇鼠一窝
鸟独来独往
每次遇见
都是狭路相逢
我们穿上霓裳羽衣
学各种鸟儿的叫声
我们跳孔雀舞
吹百鸟引
晚会结束后
鸟儿还是鸟儿
我们还是我们
——一个在天上
一个在地下
每一只活蹦乱跳的鸟儿
都是一颗挣脱了牢笼的心
怎能不歌唱
2020.6.6
——选自《蒋雪峰的半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