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
文/子竹
一
乔蔚夕站在窗后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尽管烟头已经抛了一地，但他仍 大口大口地吸着。他的眼痛楚又不失悔意地望着窗外，窗外，是已经泛白了的天空和清晨月下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中，李彤的盈满了泪的哀伤的眼睛扩大、扩大……他似乎听到她悲伤地说：“我又错了，乔蔚夕。”
他惊跳了起来，他回过神来。回过头，他看到他看了一半的李彤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李彤看了几页的《几度夕阳红》、一大叠杂志弄得凌乱的桌子和窗后那一地的烟头。他机械地收拾着屋子，不由自主地，他又听到她悲哀地说：“我又错了，乔蔚夕。”
打开房门，倒垃圾回来，他看到门前地上有一封信。拾起它，走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从她封信的地方用刀片小心地划开一条缝，里面装着张白纸，白纸上画着一颗破碎的心，心旁边写着她飘逸的字：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他的眼睛模糊了，将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装进信封放到抽屉里锁好。他忽然想见她，告诉她心碎了不要紧，他这里有一颗完好的，可以换给她，如果不愿意，他可以修好，但是他压抑了它，因为他知道不能去，或者待会儿他还要给孩子们上课。
他拿起李彤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继续看下去，正看着，那小册子里飘出一张纸，那是他几天前在河源悄悄画的，画中那弯月牙儿下的她仰望着那弯动人心弦的月牙儿，她那圆圆扁扁的月亮头依然如故，那圆圆的脸偷偷地在改变，他依稀又听到她深情地唱：“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不自禁地，他的泪落了下来，落在画中的月亮上，他拭去那泪。
“李彤！”他叫，这名字像一把锋利刻薄的小刀从他绞紧的心上轻轻划过，好疼！
二
乔蔚夕倚在李彤学校大门前的一棵树后，他的心激烈地跳着，虽然还没有见到她。
终于。他看到她了，她依然白衣飘飘，她那个圆圆扁扁的月亮头剪短了些，她低着头急急地走着，她的头俯得那样低，低得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他走过去：“李彤！”
李彤迅速地抬起头，血色迅速地离开了面颊，她陌生地瞪视着他，虽然她眼中没有敌意，他仍苍白了脸，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歉意地看着她。
李彤走了过去，却忍不住回过头来，见他仍站在那儿静静地瞅着他，她冷冷地问：“你来做什么？”
“你还在怪我，还是不要理我，是吗？”乔蔚夕歉疚的目光中一抹动人的光芒夹杂是惊喜的心动。
李彤扭过了头，半晌才扭回了头，她挺直了脊梁：“怎么会呢？我又怎么能怪你，我只是……”她望了望蓝得湿润的天空，涩涩地一笑：“我只是有些悲哀，悲哀自己又酿成了一桩错误的悲剧！”
“不，你没有，李彤，我不该要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乔蔚夕涨红了脸，急急地解释着：“我是情不自禁，我等不来你毕业的日子迟迟不来，虽然只有半年你就就可以毕业了。”
“好了，不管怎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李彤凄然地笑了。
“这就是你在我们相识一年的日子里送我的礼物吗？”乔蔚夕的眼神黯然了。
李彤怔了怔，她眼中的忧郁消失了，她压抑住心动，尽量把话说得淡淡地：“有一年了？”
她淡淡的声音掩不住心动，乔蔚夕的眼不再黯然，走过去，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深情地说：“今天恰巧周末，你可愿意到公园里荡荡秋千？”
李彤的脸颊浮起了红云，她笑了，走在他的身旁，与他一起到公园里去了。
三
李彤坐在秋千上，一任乔蔚夕把她荡得高高的，乔蔚夕逗着她，可她却想着那首前些日子为乔蔚夕写的诗，那首诗牵着她，她没有办法和乔蔚夕谈话。
李彤的沉默使乔蔚夕不安了，他停止了荡秋千，站在那儿瞪视着她。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李彤惊觉了乔蔚夕的存在，转过头，她看到他正瞪视着自己，他的额上微微冒着汗，她从秋千上跳下来，掏出手帕递给他：“擦擦汗，要不，坐到秋千上，我荡你？”
乔蔚夕没有接手帕，也没有坐到秋千上，他瞪视着她漫不经心的眼睛：“你在想什么？”
“我吗？”李彤的泪涌入了眼中，她淡淡地笑了：“一首诗而已。”
“为谁写的？”她的淡漠刺伤了他，怒火涌了上来。
李彤被伤害了，她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不为谁，为我自己写的。”
“能念给我听吗？”乔蔚夕将涌上的怒火压了回去。
她抬起头，望着远山的荒凉忧伤地念道:
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
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
那是我的心
一天
我把它粘了起来
告诉那个说爱我的他
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
然而
他不想舍弃这颗破碎的心
他说
他会治愈它的
可是
有一天
他却告诉我
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
他呆了呆，不由为她的忧伤而忧伤，他心底也有了一首《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含着泪，他轻轻地念了出来：
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
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
有一天
一个女孩
对我说
我想 我会治愈它的
可是
有一天
我却对那个女孩说
远方，有一颗破碎的心
作者简介:子竹，原名罗利仙，云南省楚雄州南华县人氏，70后。喜欢文学、音乐、朗诵，91年开始写作，擅长散文、诗歌创作，已出版散文集《夜里清香》、诗集《玉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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