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俺爹是房老板
文/郑丽萍
俺爹是家里的独生小子,祖父母虽说双双务农,但勤劳的他们硬是一把泥一把汗地将一套四合院留给他们的儿子,他就是俺爹。从此,四合院里笑声不断,哭声连绵。我们姊妹五个相继在这里诞生。
要强的娘率领着我们,守护着这四合院里的一草一木。 大西房由老二掌管,正房也就是北面的四间瓦房由老三清理,南房由老四打点,后院的三间平房和磨房由老五负责,老大也就是我,负责每天的挑水、打碳、和泥,用青砖铺成的上院和下院、门口的大青石台阶纯属我管辖的卫生区,一周至少清扫一次。尽管左右邻居经常夸奖,我们家的小院整洁干净、我们家的孩子懂事听话,但我们从不骄傲。因为常年在外工作的老爹,偶尔回来探亲,总要双手叉腰,从上院走到下院、从门内查到门外、从房前看到房后、从花池的修理说到果树的浇水,查来查去从不给我们一丁点赞许,哪怕是一个微笑。可年幼的我们不管老爹有多严格,只要躲过老爹的目光,我们姊妹五个就尽情的打呀、闹呀、哭呀、笑呀,因为在我们心里,这四合院就是我们的乐园。
俺爹是阳泉矿务局的一名矿工,俺娘务农,据说以前是吃”粮本”的,也不知道是娘的福气还是俺爹的原因,正好赶上解决“六二压”问题,于一九七九年的秋天,俺家一下子从农户变成了市民,锁上了四合院的大门,住进了阳泉一矿沙沟的九号楼302号房间。不足四十平米的两居室,变成了男女生宿舍,俺爹和小弟住小家,俺奶、俺娘和俺姊妹四个睡大家。难怪人们说俺娘是方圆十里的精干女人,一点不假,从四合院的管理到四十平米八口人的整合,都是那么井井有条。环境的变化,我们姊妹五个告别了挑水和泥打扫院落的苦日子。夏天,我们幸福地蹲在地上看那十二英寸的黑白 电视,冬天围着瓦斯火炉读书。俺爹给我们制定了好多好多的规矩,不准大声说话,不让乱跑乱跳,坚决不允许我们给左邻右舍带来任何噪音。日复一日,稍稍长大的我,悄悄地发现,从不言笑的老爹似乎紧锁的眉头又多了好多皱纹。年复一年,我们遵循着老爹的规定,享受着这一家人扎成堆的幸福,同时也感受了这四十平米的别样滋味。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党和政府也没有忘记俺爹。一九八六年,一套七十平米的三居室的楼房又成了俺的家。从此,男女生宿舍没了,好像从那时起,俺爹俺娘才有了他们的卧室,姐妹兄弟才敢放开喉咙唱一唱“春天的故事”,俺爹也偶尔和我们凑在一起,说说他坑上坑下的那些事。精明的娘那肯罢休,鱼缸、花盆、鸟笼、书橱各具特色,呈现在房间最合适的地方;大电视、洗衣机、冰箱、电风扇也相继出现,我们享受着家的宽敞,享受着爹娘的温暖,每每一家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我们总要感叹:“幸福就该这般摸样!”
俺爹俺娘老啦,我们也大啦,他们站在这七十平米的家门口,爹娘看着我们远去的背影,担心啊!怕我们的明天重蹈他们的艰辛、怕我们的儿女跟着我们受累、怕......。没有想到的是,九十年代,我们姊妹五个住的房子都比爹娘的屋子宽敞;更没有想到的是,当新世纪的钟声敲响时,五个儿女都开始了新的搬迁。有的是高层电梯、百米错层;有的是小区管理、花园别墅;有的是框架结构、防震复式;有的是电梯、地下室、车库一应俱全的配置。每每搬迁,俺爹俺娘总要去先住两天。这两天俺爹俺娘总是舍命的忙啊!俺娘要买好多好多的红布,将红布撕成好多好多的红布条,亲自拴在所有的门上,俺爹要写好多好多的对联,亲手把对联贴在门上,还要将“福”字倒过来粘在对联中间。特别是小妹最近搬迁,亲朋好友聚会的宴席上,谁都没有料到,从不高谈阔论的老爹竟第一个发表感言:“我十六岁来到阳泉,一转眼,我已成了耄耋老人,在我的一生中,父母留给我的是四合院,上帝送给我的是五个儿女,我这五个儿女用自己的努力,过上了富足的日子,我为儿女们骄傲!我不止一次的盘点,从四合院到今天,一套、两套、三套......唉!合计一下,如今我也算得上名副其实的房老板。”听完老爹的感言,我们姊妹五个异口同声告诉在座的各位:“俺爹是房老板!”
作者简介:郑丽萍,网名:丽日萍水,山西阳泉市人,教育工作者,现已退休。《乡土文学》长期会员。本人热爱生活,喜欢文学,更喜欢在文海中饱蘸墨香,书写诗意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