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 镰 水“
作者:王安德
很早以前,在韩城的西塬上,住着一户外来人家。三口人,三張嘴,俩男一女,准确地说,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男娃。
当村子里人问他们是那里人时,这三口人牙关咬的非常紧,一个字也不吐露。
可是,时间一长,他们在这儿要生活,过光景,与油盐菜米打交道,那有不露陷的。
不过,在那个年代,人们的吃饭穿衣都成问题,谁还有心里管这些事。
有一天,这家男人去耕地,由于没有牲口,只得和妻子用镢挖,用锄犁,懂事的孩子提着个罐罐去送水喝。可是,不管他们迈力,收下的粮食总比村人的少一半。
天黑了,夫妻俩坐在烂窑前,望着那一块块山地。一块块干举举,有些伤心、伤感。
妻子看着丈夫愁眉不展的样子,就对丈夫说“谁让咱是外乡人”。
第二天,外乡人并没有去他家地里干活,而是跑到与自家地相邻的那块地干活,人家有些不乐意,撵他走,可他死缠着人家说东道西,圪里圪拉的一堆话,人家也没听懂几句。邻居家纳闷“今天这外来户咋来,自家地放在那儿不种,到跑到我地里帮忙”,“大叔,别见怪,都是我的错”,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乡里乡亲的,各种各的地,各收各的粮,互不干拢,你有啥错的,真是奇怪扎啦”。
“叔,歇一歇,抽支烟”,外来户拿出一包没有牌名的纸烟,给他发了一根,点着,俩个人就来到地头柿子树下谝闲传去了。
外乡人自报家门,说他姓“磨”,河南人,因闹水灾,全家三口人就逃难到这儿。
他叔也自报家门,称他是村上的“二楞子”,娃们叫他“二楞叔”。也就从那天起,姓磨的就成了二楞子家的长客,叔长叔短地将二楞子弄的天昏地暗,束手无策。
对于姓磨的来说,二楞叔家有活就干,有饭就吃,农俱想用那件就随意地用,就连牲口棚里的那头大黄牛,随意拉上就去犁地,耙地,俩家人亲密如间,好像一家人似的。
几年过去了,磨家的儿子长成了大小伙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苦的是,磨家人生地不熟,到那儿为娃找媳妇去。
一天,姓磨的打了二斤猪肉,提了俩瓶好酒,进了二椤叔的家,几句甜言蜜语把叔婶叫的手脚忙乱,又是烂臊子,又是炒鸡蛋,凑凑合合来了个七碟子八碗,俩人从上午喝到中午,从中午喝到下午,天都黑子,姓磨的还死皮懒脸地装醉不走,她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娃哩,有啥事解不开的,你就给婶婶说”,姓磨的从酒桌上爬起,瞪着血红血红的眼晴说“给咱磨家的娃找个媳妇”。
磨家的娃是逃难时在路上生的,他大给娃起了个不好听的名子,叫“路生”。路生生到世上后,一天学门也没进过,从小就跟在他大沟子后边干农活,长到十八九,农家的活没有他不会做的,下喔次熊苦,一个顶三个。二楞子对这娃非常了解。
说来也巧,二楞子媳妇的娘家,有一个远房亲亲的女儿,也已十七八岁,混了个初中生,毕业后呆在家里啥也不干,还惹她娘生气。
二楞子和媳妇一合计,第二天就将女娃叫了过来,就在他家的那个小屋,俩个娃对了一下象,谁知,双方一见钟情,没得意见。
两个年轻娃,一男一女,自从相识,到相知,也不过几天肘间,可俩个娃处的火热,打也打不开,拆也拆不散,没过几天,那女娃干脆呆在磨路生家不走了。
这事急坏了二楞子和他媳妇,谁知他媳妇娘家亲亲一听,直接了当地说“咱那女子就不是个正宗货,让给几个彩礼算了“,二楞媳妇把这话给磨家一说,人家倒也爽快,立马拿出一份彩礼,交给了二楞媳妇,二楞媳妇当面打开红包一看,数了几遍说”怎么只有二百五“,这时,磨家媳妇终于发了话”那女子只值二百五“。
姓磨的和二椤子在背后一商量,就定了”好日子“,摆了几桌酒席,双方家长坐在一块见了个面,也就算给俩娃把事过了。
半年之后,磨家又添新喜,一个“牛牛娃”降生在磨家的炕笼下。
磨家媳妇有些凝惑,但又不敢吱声,只得将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说来也怪,这个娃生下后,虽说缺糖少奶的,但也不影响身体生长,不到十个多月,就能站立行走,哇哇地和大人说话。
当娃娃长到一岁半的时候,家人也没给娃起个名子,由于娃早早生在这个家,大人就习惯称其为“早早”。
早早一天天在磨家长大,磨家爷爷也十分高兴,他为有磨牛牛、磨早早而骄傲和自豪,做过地里活,磨家爷爷的任务就是领着孙孑满巷里转,孙子要吃洋糖,他用鸡蛋给换几个,早早要吃米花糖,他将家里的烂鞋烂铁收拾了一堆,给了货郎担子,换回几个米花糖给孙子吃,去地里干活,早早提着爷爷的黑罐罐,为爷爷装着喝的水。
爷孙的关系好的没法说,村里人见了都羡慕。
收麦子季节到了,磨家承包了队里十几亩麦田,由于麦子大丰收,他和媳妇、儿子、儿媳几个人收拾不过来,就让儿媳叫来她娘家父母帮着收。
娘家父母来了后,外孙子见了他们干瞪眼,那里还有外爷、外婆这一说的,气的他们没办法,只得自我安慰“收完了,回咱家,再不受这窝襄气”。
说不受气,受气的事还在后边哩。
中午十二点左右,太阳火辣辣的烤人,磨家还在麦地加班收麦。
这块麦地很长,磨家人从东头往西头割,而近家俩口从西边往东边割,路生和媳妇在家做饭,眼看响午过了,双方的大妈还没有回来,儿媳就拿来黑罐罐,将凉好的凉开水罐进去,又放了一些白沙糖,对儿子早早说"去给你爷送水喝去",懂事的早早提着黑罐罐,一路小跑,就到了那块地的西头,他看着并不熟悉的外爷,外婆,经直向地东头走去。
外爷,外婆早已口干舌燥,问外孙"你提的是什么?"外孙并不应答,继续向地东头走去,外爷急了"你提的到底是什么?"外孙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我提的是磨镰水"。
从此,"磨镰水"的故事在卫东塬一带传为佳话,这故事越传越远,越传越神。
作者简介
王安德,男,1960年6月出生,大学文化,中共党员,陕西,韩城,卫东人,1980年参加公安工作,历任派出所副所长,所长,交警大队副大队长。
自由撰稿人,文学爱好者,现系韩城市作协会员。曾参与韩城市公安局史志编写工作。
几年来,先后编写《红色家庭》巜暴乱冶户川》巜白叶树梁》《201》巜过年了》等文稿,撰写的巜我的女儿是第一书记》荣获全省精准扶贫奖。有多篇文稿发表在都市头条,部分作品在陕西农村网和韩城作家,韩城文学,韩城文学园网站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