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缘
作者/张友
我坐在高铁上, 悲伤痛苦, 心如刀绞！恨不能马上到家, 站在母亲的病床前。
上次是去年春节时, 我领着“对象”春芝回去的。时隔几个月, 母亲突然肝癌晚期, 现已在弥留之际。我接到这不幸的消息, 匆匆往家赶,争取和母亲见最后一面。
我家住在东北的一个小县城, 父亲早逝, 母亲和哥嫂一起生活。我大学毕业后在外省工作, 由于忙完了学业忙事业, 始终没有解决个人问题, 一晃三十了。俗话说：人过三十天过午, 这自然成了母亲的一块心病, 无论在电话里或年节放假回去, 母亲总是叨念此事。
过年的前两天, 公司放假了, 我迟迟不动身, 住在本市和我同科室的女孩春芝见我心事重重, 郁闷不乐的样子, 就问为什么。
我说：“不愿意回去, 怕母亲催婚！”
春芝眼睛一亮, 拍着手, 兴奋地说：”我爸妈开个超市, 年节忙于生意不能团聚, 我过年一人呆在家里也很无聊, 正想出去旅游, 去哈尔滨赏冰灯。”春芝二十刚出头, 是个漂亮的女孩。性格活泼开朗, 热情善良。接着她又直率地说：“不如我扮演你的对象,一起回去, 让老人过个高兴的春节。回来时正好顺路看冰灯。”
她的话引来了我一阵心跳,热血沸腾, 口干舌燥。但我不敢有非分之想, 就说：“你一个大姑娘家, 传出去让人笑话。”
春芝笑着说：“ 这是演戏, 都什么年代了, 还那么封建！再说这也是为你解燃眉之急、孝敬老人嘛, 我都不怕, 你怕啥？”
“我家在农村, 条件和环境不好, 怕你吃不消。”我虽求之不得, 巴望着她和我回去, 但还是理智地如实告诉她。
春芝听了, 想也没想继续笑着说：“正想尝尝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粘豆包等乡下饭菜。”
就这样我喜孜孜地把“演员”春芝领到家。全家欢天喜地, 母亲见到准儿媳, 更是乐不可支。那几天总拉着春芝的手唠家常,比亲闺女还亲。就这样我陪母亲过了一个快乐幸福的春节。我怕夜长梦多被母亲识破,穿邦露馅, 正月初四就告别了母亲,陪春芝去哈市看冰灯,然后返回。
……
这次母亲病危,我只能独自一人回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伤心中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我不孝,没能娶妻生子,让母亲带着遗憾离去。……
母亲几天前出院, 大夫告诉哥嫂回家准备后事。我进家门, 见母亲双目微睁, 气若游丝。我抱住母亲, 泣不成声。
母亲认出了我, 对我的匆匆赶回稍有惊喜, 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用微弱的声音问我：“春芝没跟你回来？”
“她工作忙, 抽不开身。”我用早已想好的话回答母亲。
许久, 母亲才开口, 声音低低的, “别骗我了, 我看出你们是假扮的。”
我一愣, 纳闷上次演戏哪儿露出了端倪, 让母亲看出来了。在我正思索怎么回答时,又听母亲恹恹无力地说：“上次来家, 我和她闲聊时, 她说错了你的年龄。这次我快死了, 她又没回、回……”
母亲一阵咳嗽, 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眼角两颗豆大的泪珠流了下来。
我心里很愧疚, 想解释几句, 可母亲又昏睡过去。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第二天傍晚,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春芝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令我十分的惊讶和感动！
春芝双手拎着一包包给母亲买的食品, 说是坐飞机赶来的。
母亲一下醒来, 这次眼睛完全睁开了, 也有了光彩, 脸上挂满了笑容, 让我们帮她靠墙坐了起来。
母亲是回光返照。
母亲让春芝坐到她的床前, 拉住她的双手,先是仔细端祥, 然后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儿子的年龄比你大七、八岁, 你真的相中了？”
春芝点着头, “他有责任心、 事业心, 人品好, 孝顺, 可以寄托终身！”
母亲不哭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下我放心了, 可惜我命短, 等不到你们结婚的那一天,也抱不到孙子了！”
春芝听完脸上泛起了红晕, 随即泪流满面。
母亲用力抬起手爱怜地为春芝擦着眼泪,因没有力气, 唇翕蠕动着再没说出什么, 只是开心地微笑着。
我暗暗赞叹春芝的演技, 更感激她善解人意, 热心善良, 关键时刻赶来为我分担痛苦, 排忧解难, 为我的母亲送终的无私而又高尚的行为和品德。
就这样, 母亲当晚走了, 走得很安祥。
……
料理完丧事, 在返程的高铁上, 我问春芝怎么来了？她平静地说：“你突然回家, 我觉得奇怪, 就打听科长为什么, 他都告诉我了。于是, 我就找个理由请了假, 怕来不及, 就坐飞机赶来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 帮我把戏演完, 让我母亲安心地走了。”我说完已是热泪盈眶。
春芝说：“假戏真唱, 成了弄假成真。在你家, 我和母亲说得是真话, 你是可以牵手寄托终身的人。”
我有些不解, 不知怎么开口, 闪着泪眼看着春芝。
“我爸妈看了咱俩赏冰灯的照片, 说你长得英俊帅气, 懂爱知孝, 能干事业, 是个靠谱的男人, 你要尽快从悲痛中解脱出来, 调整好心态, 去见我爸妈。”
我感到很突然, 心里一阵激动, 高兴得噙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车窗外, 冰雪消融, 万物复苏。我望着那一点点新绿和渐渐远去的故乡, 心里说：母亲, 您安息吧！用不了多久, 儿子会领着媳妇, 抱着您的孙子来看望您！
作者简介
张友(曾用名：菅弘通)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桦南县人，原县司法局干部、律师。1993年赴日本发展，在日本多家中文媒体共发表各种体裁文学作品193篇。2018年2月转向国内网络投稿。现已在33家平台媒体发表文学作品242篇。作品入书或选入纸刊、报纸28次，在12个平台媒体征文、比投中获大小奖16次。并获多种荣誉称号。现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佳木斯作协、桦南县作协会员，桦南县诗协会员。分别是14个平台的签约作家或诗人。
主播简介：
晚风，退休教师。喜马拉雅优质主播（昵称：老顽童zjf），曾在喜马拉雅上发表音频作品《狼图腾》《无法尝还的情债》《吃饱了才有力气谈恋爱》《朱自清作品选》《国学经典》《文言美文》《古诗晨诵》以及诗茵若雨老师的作品《续写神雕侠侣》《续写飞狐外传》目前《绿草茵茵》……正在更新中，希望你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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