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梅开三度》(4)
老花六十岁生日的头天晚上,乡亲们帮她把次日宴席的桌子、板凳、碗筷、酒杯等餐饮具准备齐后,老花给他们备好姻茶瓜子,正要开口讲她的风流故事时,昨天那个猜测丢纸条是吴旭的乡亲又问老花,吴昶写的那个纸条,到底是谁捡到的?老花说,你别慌嘛,等我讲完我老公吴昊,你就知道捡纸条的是谁了。在场的人围坐在几张桌子旁边吃瓜子边听她讲有关吴昊的故事。
说起吴昊,我与他原来都是湖对面严家山的人。我家是我爷爷的爷爷那代人从严家山搬迁到枣树岭的,吴昊是七岁的时候,他被过继到枣树岭,给他的姨妈当了养子,他原来姓尤,因过继姓吴的姨父,就改姓吴了。他长得不怎么样,他个子不高挑,脖子细长,双腿细高,张开腿一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圆规。眼睛也小得可怜,贼眉鼠眼地很难看。但他勤劳,乖巧,嘴甜,老校长是他的叔叔,因此要他去当了勤杂工,已做了上十年了。四年前二十五六岁时他娶了个有点腿疾的老婆,不知他俩谁生理有疾患,他老婆一直未怀上孩子,可谁知他老婆又得重病离世了。
虽然他是我老花的老家人,又时常碰面,我平时却没把他看在眼里,甚至连话都跟他很少说。当我被开除那天,是他安慰我说,小花别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好好过日子,说不定以后也许有机会再来。平时我对他没怎么在意,听了他这番话,才感觉他的存在。
被开除离开学校后,我便开始到村里种田。种田对我来说承受得起,只是受不了人们看我的眼神。那个年代,乡亲们还很封建,看我这种犯了男女作风错误的人。三个月后,有一天吴昊突然到我家里来,我发自内心微笑地对他说,你怎么来了?他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什么好消息?他把绿豆似的眼睛睁到黄豆那么大说,学校要你再去当勤杂员!我一听很激动,忙问,是真的吗?他连点了三下头说,真的,我就是新来的校长派来通知你的,他让你今天就去。我当时听了心花怒放,当即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小学已经换了新的校长,是公社调来的一个退伍军人。看我一个勤杂工整天忙不过来,就托我再找个人来,我立刻就想到你。我听了,万分感激地说,谢谢你啊!在学校做事毕竟比种田要好些。
自我又回到学校后,吴昊成了我最亲近的人。他忙完了外勤都会来帮我做内勤。在生活上,他也时时处处关心着我,帮我晒被子,收衣服,修窗户,换灯泡,还到山上摘野果给我吃。渐渐地,就不觉得他长得难看了,相反还感到他的头、脖子和眼睛都是那么别致。有一次,我还拿他的脖子开过玩笑说,要是女人长你这么秀细的脖子多好啊!他问,此话怎讲?我说,买个手镯就可以当项链戴了。我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他也不生气,还咯儿咯儿地笑。
吴昊平时没什么爱好,不吸烟,不喝酒,连扑克也不打。他也不爱看书,见他看过的唯一一本书,是《算命术》。这种书当时是禁止的,他只能偷偷地看。有天傍晚,他正躲在松树林看那本书,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到他身边时,把他吓了一跳,差点撞在树上。问他为什么要看这种书,他说他打算将来给别人算命。他很自卑地说,像他这个长相,又结过婚的人,又没一儿半女的,这辈子可能再娶不上老婆了,一生也不可能有孩子,以后老了没人养活,就走村窜户去算命。我安慰他说,别这么悲观,你人好,肯定会找到老婆的。
后来,与他闲聊,我忽然双眉一挑说,你帮我算个命怎么样?吴昊愣了一下问,你相信命吗?我说,这要看你算的准不准。他犹豫片刻说,好吧,把你的右手递给我。我把右手递过去,他半天不敢接。我奇怪地问,你怎么怕摸我的手?他红了脸说,你来校这长时间做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白皮细肉光滑的女人手,我开玩笑说,那你就多看再好好的摸一下吧。他把我的手翻过来端在手里,盯着手掌问,想算哪个方面的?我说,算一下爱情和婚姻吧。他埋头看了许久,然后抬头问,想听实话吗?我说,当然。他看我一眼说,从你的感情线上来看,你这辈子只有一次婚姻,但感情很复杂,命中至少有三个男人。我一惊,急着问,什么意思?他说,就是先后要跟三个男人睡觉。我一听,顿时惊呆了。过了好一会,我夸他说,看来你还真会算命啊,我先还以为你吹牛呢!
秋末的一天,我猛然感到一阵恶心,还跑到卫生间吐了几口。直到这时,我才想到已有很久没来月经了。怀孕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吓得浑身发抖,脸都吓变了形。那天晚上,我又害怕又着急,几乎一夜没合眼。天快亮的时候,我陡然想到了吴昊,决定在肚子鼓起来之前嫁给他做老婆。
有一天,我吃午饭时把他叫到我休息室里,我们一起吃饭时,边吃边聊,我就试探跟吴昊说,我想给你介绍个老婆,你要不要?他马上说,别跟我开玩笑,谁看的起我呀。先答应我要不要?不是开玩笑。我认真地跟他说。他见我认真的神态样子,即忙说,当然要,我做梦都想再娶老婆!我说,她男女作风有问题,以前曾和两个男人睡过。他说,不要紧,和十个男人睡过都不要紧!我说,她也许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他说,这更好,我恐怕以后想要个孩子都难哦!停顿了一会,我问,既然你不嫌弃这样的女人,那就赶紧和她婚结怎么样?他说,好,明天能结更好!我没想到吴昊这么好说话,突然有些感动,眼里还泛起了泪花。我抬起手,擦了擦眼泪问,你怎么不问一下那女人是谁?他说,不用问,肯定是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问了他一句,他爽朗一笑,说,终于等到你了!听了他这话,心想,不管他是否真愿意娶我,还是让我开心随口应承的,反正我今生认定了他。
有天下午,阳光好得不能再好,我不禁想起了松毛地,想再去看看,临走时,我把吴昊也叫上了,想让他体验我对这里的怀念之情。三个多月不见,松毛有些腐烂的霉味。我重新弄来新落的松毛,阳光从松树上漏下来,松毛地上好像洒了一层碎金,显得更像一幅画了。我的身体特别敏感,一看见松毛地,就连锁反应,立马就感到血流加快,心跳加速,一下子冲动了。我扭头看着吴昊,用挑逗的声音问,我们今天就结婚,好不好?他有点不自在地说,好!话音未落,我已坐上了松毛地上。屁股还没坐热就躺下来先给他挤了个眉眼,然后招手说,快点儿,上来圆房吧!他很听话,眨眼间也躺下了。他几年了一直没挨过女人,就像干柴遇烈火一样,把我颠娈倒凤得一塌糊涂。我的激情再次被挑逗起来,一边吻他的脖子一边呻吟着说,真舒服,真舒服!
在松毛地上圆房的第三天,我和他在枣树岭小学举行了婚礼。孩子出生前,就和他商量取名字的事,我说,名字中一定要有个松字。他说,如果是儿子还应该有个“海”字。我问,为什么要有海?他说,含义是儿子的生命来自三个人的每人一滴水。我想了想,本想说,呸!莫瞎款,但又怕他收疑我不真诚反而不好,我会心一笑说,好,就叫松海吧。他又说,如果生了女孩,就取名为晶晶。我问,有什么含义?他说,以后你会自然明白的。后来结果生的是个儿子,就取名松海了。
有天我不解地问吴昊,你那天为什么说孩子是三个人的?他说,那天算命说你的那些事,我是逗你的,今天如实地把来龙去脉跟你说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跟吴旭、吴昶的事,我只是不说别人听,心想,你们总有一天会出事的,到时候我才有机会亲近你,甚至会得到你。不出所料,吴昶被带走的前一天,吴旭校长派我去松树林里找一张纸条,当时我犹豫了一下,但想起别人都瞧不起我,他平时却对我很尊重,就答应他去了,看见纸条是吴昶写给你的,我就猜出了你和他们两个人都有关系。我听了大吃一惊,又问,那个纸条呢?他说,吴旭让我直接交给村支书了。我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是吴旭有意开脱自己让吴昶背黑锅,而吴昶又乐意背黑锅满足自己的“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的虚荣心。吴昊有点得意地说,你们的事我早听说过,我巴不得吴旭娶不了你,吴昶有老婆不会离婚娶你,等你有了身孕,我这个丑八怪才有机会得到你。于是,我抓住每个亲近你的机会,终于心想事成,如愿以偿了,我也乐意的顺他的话说,还是你最有福气。他想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笑说,我肯定比他们有福气,能最终享受到了你一生对我真心的温情,这叫情爱,比什么都好,可他们只一时得到你的性欲,那叫性爱。他看出了我不好意思的神色,他又安慰我说,我晚来得子,尽管不是我亲生的,一样喜欢。那天我为什么说,要是生的女孩叫晶晶,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一想,哦!原来你们三个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日”字,还含有与我名字中金花的“金”是同音字,看来你的才华是深藏不露呀。
他们三个人的故事都讲完了,最精彩的场面,就在明天,因为我已把吴旭、吴昶他们二人都约好了,他们一听说我要过过特别的六十岁生日,他们都高兴地说,好呀!还要给你带来特别的礼物。我就想那把他们三个人安排同在一个房里喝酒,以免他们和你们在一起难为情的。
能说会道的老花,今晚又抖落出这个特殊的安排,乡亲们都说,这个想法好,他们三个人单独坐,还可以叙叙旧。说完,乡亲们又一起动手,把那间小房布置好了。临走时,老花说,明天都来喝酒啊。乡亲们一起爽声回答说,好嘞!如果不见见他们三个人同时都来的情景,这几天的故事就白听了啊。
笔者简介:

本名吴遵纲(亦名吴遵钢),1959年生。出生于湖北省汉川市马口镇枣树村。
十年寒窗在“十年动乱”中大部分期间度过,于1977年高中毕业。1978年年头恢复高考第一年,参加高考时,因无知在所有试卷上将考号字体美术化,结果连高考分数单都未接到,想必是考卷作废了。自我估算总分数不理想,最多只能够中专生录取线,遗憾不已!
好在有点文学爱好,1980年参加工作后,闲暇时写写通讯稿、打油诗、情感文章、读后感等,其文散见于《武钢工人报》《武汉晚报《楚天都市报》《长江日报》。
退休后,写古诗词较多,偶尔写写小说、游记、会友随记等,自娱自乐而已。除古诗词被《湖北诗词》《雅风》《中华诗词网》等纸质网络平台录选过,其小说、游记从未向纸质、网络平台投稿过。
纯属自兴而写,自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