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乡(小小说)
作者王安德
呆在城里有些烦燥,更有些谎闷。
他们夫妇俩叹着气,你来我往的又是一顿吵闹。
"当初,我说别进城,你不听,还给我吹大话,把城里说成了一朵花","你说的倒美,那年媒人给咱俩提亲时,你为啥说想找个城里娃","都过去几十年了,你还提那事",妻子想起小时候的事,一阵脸红发烧,害羞。
老汉说的是真的,她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就回到农村,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挣工分,眼看着同令的一些娃,进城当上了副业工,合同工,她很羡慕,便大着胆子对大说"大,我想进城当个合同工",她大一听,提着自已的破棉祆说"你都不看你大你妈是干啥的",她撅着小嘴"反正我大也是人",她大一听火了"是的,大是人,但大是截牛沟子的"。
大给女儿解释不清,女儿脾气掘的很,也听不进去,只得呆在傍边偷偷流眼泪。
大看女儿怪伤心的,便走上前来,耐心地对女儿说"你看人家玲玲,他大是县里的干部,又是个官官,你看人家红红,她大是大队支书,人家娃进城,顺其自然"。
听着大的话,她就是转不过弯,说起玲玲,她那样都不如我,个子低的吓人,样子丑的出奇,连初中学校的门都没有进,就去坊织厂当了工人"。说起红红,她又气又恨,靠着她大是大队支书,整天穿的和纸人一样,地里的活一天都没干过,就去城里酱菜厂当了工人。
后来,他俩还真的很有缘份,在媒婆的凑合下,二人终于喜结良缘,成为一对夫妇。
婚后,他们先后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下了一男一女。
男娃起名叫"松松",女孩取名叫"萍萍"。在漫长的农村生活中,夫妇二人艰苦朴素,勤俭治家,对儿女严格抚养教育,后来,儿子松松也很争气,考上了省名牌大学。两年后,女儿也实现了她的梦想,考进了一所师范学院。
为了供养儿女在大学学习费用,夫妇俩先是在自留地里栽种了三亩多苹果,靠着一年又一年的辛劳和收入,基本满足了娃们学习的需求。
儿子和女儿大学毕业后,先后分配到县行政事业单位工作,实现了走出农门的愿望。
松松在县煤炭局上班,天天行走在煤矿与城市之间,并结识了县里的煤老板,最终与一位煤炭千金组建了小家庭。
萍萍在挍学习的是师范教育,在县教育部门的招聘中,成立一位小学教师,后来,经过数年的拼博,她由一位小学初级教师,成长为一位县里名牌中学的中级教师,萍萍凭借自已的相貌,学历和资历,很快成为一所中学的负责人,三年后又荣升教育部门的一个副科级下属单位的领导。
两年前,有人给萍萍提亲说媒,萍萍问"男娃是干啥的",媒人说"是个公务员",萍萍又问"他的父母是干啥的",来者说"在农村种地",萍萍一听,很不高兴,摇了摇手,表示不同意。
就这样,萍萍先后处了几个对家,都因"房,车"和父母等原因拒绝了。
前几天,有人说"萍萍结婚了",打问后才知道,萍萍嫁给了一位中年丧妻的科级干部。
萍萍结婚后,回到娘家,看着一生与土地打交道的大妈,她真的不忍心,便动员大妈去城里同她居住,儿子松松见妹妹走在了孝敬父母的前头,就对新婚的妻子说"妹妹接走了老人,咱不觉得脸红吗?",妻子一听大发脾气,这房子是我大我妈给我买下的,有本事,你也买套房,让你大你妈住",松松拧不过妻子,只得暗自伤心落泪。
过了没几天,萍萍和丈夫开着车,真的接来了父母,住进入了漂亮的楼房。
从农村走进了城市,从农村人变成了城市人,他和她有些不习惯。
住进女儿家的第二天,他大就弄出了一处笑话。
由于先一天晚上,女儿的几个同学和朋友来看他们夫妇,拿了些好吃好喝的,闲谝的过程中,他大她妈就不顾客人的面子,又是吃,又是喝,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女儿和女婿觉得很不体面,不停地给他们使去眼神,但她大她妈并不理解其意,照样手忙解乱地弄这弄那,客人坐不住了,难得的一次闲聊草草收场。
客人一走,她妈更是"大显本领",将客人带来的礼品收拾在一块,放进了自已住的房间,并自言自语地说"明天把这给我娃送去"。
由于吃的太多,天快亮的时候,她大有些内急,这可难住了他。走进了卫生间,他不习惯地坐在便桶上,却怎么也不舒服,一不小心,美美地拉了一桶,桶壁四周喷的都是粪便,他大提着裤子,找不到擦屁股的土圪哒,就顺手拿起卫生间的一条毛巾去擦,谁知,这条毛巾是人家女婿洗脸用的。
这都是小事,可他大便完,并不知道用水去冲刷,就原汁原味地留在了桶里,不一会,整个屋子便臭气熏天。
女儿被熏醒了,女婿也被熏的睡不成觉了,就连老婆也急的喊叫"他大,赶快铲一铣土把屎填住",嘿,哩,这儿那有土呀。
女儿起床后,并没有责怪父亲,而是将父亲叫到卫生间,按照那按扭,对他说"大,以后不管大小便,把这一按,水就冲走了"。
女儿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奇怪,顺手就按了一下,水花花地顺马桶流下去了。
妈妈在他们吵闹声也睡不着觉了,就起床来到厨房,要给女儿做酸拌筋吃,她对燃气炉不会使用,一会吵女儿问这个,一个又喊叫着要那个,闹了七七四十九,一锅酸拌筋让她很费劲,全身都出了汗"咳,要是在农村,不过十分钟,饭就做熟了"。
女儿看着辛苦的妈妈,望着一头雾水的老爸,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家女婿起床后,将锅盖一揭,只稍了一眼,提着包就上班去了。
儿子松松为了父母的事,这几天又和妻子连吵带闹,连家也不回去了,晚上打起了游击,要么同学家凑合一晚,要么单位的沙发上躺上一夜,后来,又怕人笑话,就去宾馆登记了房子,打起了持久战。
伤心伤感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弄的老俩口左右为难。
那天,女儿给她大和她妈安排了任务,说是去菜市场买几样菜,女儿怕老父亲记不住菜名,就列了个清单,放在茶几上,还放了一百元。
女儿,女婿上班走了以后,夫妇俩打扫完"战场",提了个蓝蓝子,就走菜市场去了。
老俩口来到县城十多天了,从来都没出过门,那里还能寻找到菜市场。
走出家门,他们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好意思去问别人,就盲目地顺着一条道走,谁知这条道是通往下峪口的,他们越走越远,感觉到已走到迷了路的样子,他们已走出城十里多路了。
老俩口显得很无奈,只得坐在路边歇一歇,正在这时,过来一位骑摩托车的小伙,老汉上前打问"小伙,菜市场在那儿",小伙是个外地人,来韩城打工,地域环境也不熟悉,就随手指了个方向"直走就到了"。
农村人就是老实,一听说是直走,老俩口便来了劲,起身就走,嘿,这一走,又是五里地,那里还有菜市场的影子。
老俩了急了,俩个多小时过去了,一丝菜也没买下,女儿下班后,中午吃什么呀!
"吃什么,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老婆数啰着老汉,没办法,又只得向路人求助。
好心人问"你们住那个小区",老俩口一听,傻了眼,你瞅瞅他,他瞅瞅你,就是说不上小区的名子,几个人纠缠了好长时间,没有好办法,只得将电话打到派出所。
五分钟过后,来了一辆警车,下来俩个警察,询问了半天,也是一无所获。出警民警只得将他们带回派出所。
女儿女婿中午回到家,看到锅灶冰凉,叫大大不应,叫妈妈没声,女儿急了,打开大妈住的屋门,连个人影也没有,走到客厅一看,那张购菜清单和一百元钱还好好地放在那儿。
"有困难找警察",夫妻二人急忙赶到辖区派出所,离远就见父母坐在派出所门口。
得知事情的整个过程后,萍萍有些伤心,伤感。
自从父母进城后,她和丈夫整天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和老人拉家长,谝闲传,也从来没有带父母去街上逛逛,使这俩个乡下老人闹出了一剧"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戏剧。
松松知道大妈找不到家的闹剧后,也很自责,第二天,他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到妹妹家看望父母。
站在苍老的父母面前,松松不敢相认,进城不到十多天,本意是想让二位老人享享清福,谁知,一步走错的“棋”子,竞给父母带来了心里上的不愉快。
找不到家的闹剧是个小事,但是,误收他人钱财的事,差点断送了女婿的美好人生。
一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说是女儿和女婿的好友,老汉问“有什么事,等女婿下班后再说”,来者也很爽快,二话没说,只留下个纸袋袋走了。
几天后,找女婿办事的人东窗事发,县纪委找女婿和女儿调查送礼的事,女儿、女婿眼瞪的大大的,说根本没这事,纪委的人还以他们二人态度不积极、不主动为由,准备采取法律措施。这时,女儿的一句话,“看我大我妈知道不知道”提醒了纪委的同志,他们过去一问,那个纸袋袋早让老汉放在了床底下,原封末动。
纪委的人当着老人的面,打开一看,整整五捆,人民币五万元整。
老俩口望着这厚厚的人民币,傻了眼。
老俩口几天里惹下了二宗事,让女儿很没面子。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漫长的夜,出奇的宁静,老汉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非常地懊悔,他翻过身,推了推老婆"睡着了没有",他这么一问,老婆有点伤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老头子,我看,咱俩就不是享福的命,天生下就是个受紧鬼",老头一听"我也想了想,这城里就不是咱乡下人呆的"。
老俩口折腾了一夜,天不亮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悄悄地出了门,向自己的家走去。
作者简介
王安德,男,1960年6月出生,大学文化,中共党员,陕西,韩城,卫东人,1980年参加公安工作,历任派出所副所长,所长,交警大队副大队长。
自由撰稿人,文学爱好者,现系韩城市作协会员。曾参与韩城市公安局史志编写工作。
几年来,先后编写《红色家庭》巜暴乱冶户川》巜白叶树梁》《201》巜过年了》等文稿,撰写的巜我的女儿是第一书记》荣获全省精准扶贫奖。有多篇文稿发表在都市头条,部分作品在陕西农村网和韩城作家,韩城文学,韩城文学园网站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