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东坡的介绍〗
法国《世界报》在评价苏东坡时是这样说的:居庙堂之高,心忧黎民,勤于政务;处江湖之远,尽职尽责,为善一方。
《世界报》把苏东坡置于人类思想发展史的大背景之下加以审视。它认为,中国的北宋时期正值佛教式微、孔孟学说重新抬头,这有些像欧洲的文艺复兴。
而生活在这个时期的苏东坡,则力图将佛家的出世、道家的养生和儒家的入世调和起来,从释道儒三者的会通合流中寻求精神自由,诗文书画仅仅是他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

[华丽转身的东坡居士]
在元丰三年(一〇八〇)正月初一,苏东坡已和长子迈离开京都,起程前往幽居之地黄州,迈当时已经二十一岁。
黄州是长江边上一个穷苦的小镇,在汉口下面约六十里地。在等待家眷之时,苏东坡暂时住在定惠院。
这个小寺院坐落在林木茂密的山坡上,离江边还有一段路。他和僧人一同吃饭,午饭与晚饭后,总是在一棵山楂树下散步。

东坡幸而死里逃生,至少是个惊心动魄的经验,他开始深思人生的意义。
在六月他写的别弟诗里,他说他的生命犹如爬在旋转中的磨盘上的蝼蚁,又如旋风中的羽毛。他开始沉思自己的个性,而考虑如何才能得到心情的真正安宁。
苏东坡在黄州的物质生活面临三大难题:

第一难,花销问题。苏东坡在黄州所担任的职务是: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
“团练副使”大体相当于今县级人民武装部副部长,但是“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两句话表明,苏东坡这个副部长没有签字权和行政权,就只是个空头官衔。
他的身份本质上是由黄州官府代为看管的犯官。按照朝廷的规定,像苏东坡这样的犯官,除了一份微薄的实物配给之外,没有正常的俸禄薪水。

苏东坡做了二十多年官,“俸人所得,随手辄尽”(苏轼《与章子厚书》),俸禄到手,随到随花,从来没有储蓄的习惯。
所以他来到黄州后,一家老小二十多口人的花销就成了大问题。
不过这难不倒苏东坡,钱多我就多花,钱少我就计划着花,这就是苏东坡对待金钱的潇洒态度。

他现在虽然没有正常的薪水,不过积蓄还是有一点儿的,于是他做了精心的计划,规定:今后每天花费不超过一百五十文钱。
每月初一取出四千五百文钱,分为三十份,挂在屋梁上,每早用叉子挑一份,然后将叉子藏起来。
当天剩余的钱另外存在大竹筒里,作为接待客人的费用(事载苏轼《答秦太虚书》)。

但就算这样精打细算,手头的现钱也只能支撑一年多。那么,一年以后怎么办呢?
苏东坡说:“至时,别作经画,水到渠成,不须预虑。以此,胸中都无一事。”(《答秦太虚书》)
意思是说,到了钱用光的时候,再做筹划,正所谓水到渠成,一年后的问题一年后再考虑,不需要提前发愁。聪明潇洒的人从来不给自己提前预支烦恼!

第二难,住房问题。按照朝廷规定,苏东坡这样的犯官无权享受官府提供的住宅,那一家二十多口人住在哪里?
开始的时候,苏东坡一家住在江边一个废弃的官府驿站--临皋亭,这个地方不仅潮湿闷热,而且拥挤不堪,来了朋友更是无法安排。
后来,苏东坡在种地的东坡园中选址修建了五间泥瓦农舍。

农舍在大雪纷飞的冬季建成,苏东坡在厅堂四壁涂白如雪,起居坐卧,四面环顾,俱为雪景,故而美其名日“雪堂”(事载苏轼《雪堂记》)。
雪堂不仅解决了家庭住房的困难,从此也成为苏东坡在黄州精神生活的重要象征。
第三难,吃饭问题。这个问题其实是第一个问题的直接后果,没有足够的钱当然就没有足够的口粮,怎么办?

苏东坡的决定同样潇洒:脱下文人的长袍,穿上农夫的短打,自己动手,开荒种地。经过多方申请,当地政府批给苏东坡一块五十亩的废弃坡地。
苏东坡非常钦佩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常常在诗词中以乐天自比。白居易被贬忠州刺史时,曾作《东坡种花》诗,诗云:
朝上东坡步,夕上东坡步。
东坡何所爱,爱此新成树。

现在,这块五十亩的贫地正好位于黄州城东门外,于是苏东坡干脆给这块地取名“东坡”,并自称“东坡居士”(事载宋·周必大《二老·堂诗话》)。
苏东坡这个名号就是这么来的,它在民间的影响可要比苏轼这个名字大多了!
在一般文人看来,开荒种地本来就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不过是一块废弃的坡地,却偏偏称作什么“东坡”!

一介犯官,被贬偏隅之地,穷困潦倒,却还要自称什么“居士”,简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没错!这就是苏东坡的与众不同之处。
谁说文人不能种地?谁说种地的人就不能自称居士?又有谁规定种地丢人现眼?
没有饭吃,就得种地,收割庄稼,就有饭吃,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多少所谓的文人却不明白,也不愿意明白。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