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豌豆

作者：王源秋

青春的嫩豌豆能奔跑吗？能，它跑起来可快了，就象那些赤足在田野上奔跑的孩子。

在我看来，豌豆是乡村田野上最优美的植物。六月，是许多蔬菜和庄稼生长的大好时节，开花的开花，拔节的拔节，田野里一派喧哗，就好象放学时的孩子们。在我老家，有一片草滩，滩外是河流，滩内则是一片开阔的田野。因为年年要发大水，所以田野不能耕种，就荒着， 也有人随手撒一些麦种，如果哪年碰运气水不大，麦子就会丰收。那些麦子人也不管，靠天收，谁知道今年水大不大呢，花上力气也不值，到头来不是让水淹了。所以各种杂草比赛似的生长，长成一片草滩。

那片草滩是鸟雀的天堂，牛羊的天堂，也是我们这些孩子的天堂。春天到来的时候，水还没有涨起来，我们就在草滩上寻找豌豆。这里的豌豆长得特别好，并没有谁当真种它，只有夹在麦种里不小心播下去的。春天里，几场雨一下，豌豆藤就开始长起来，它长得可真快呀，不象长，倒象跑一样，象小毛头孩子在麦地里举着白蝴蝶一样的小花一路跑，跑疯啦，昨天还在麦地中央，一个晚上它就跑到山坡那块了。牵着藤一路奔跑的途中，它要攀上麦子，在麦 秆上长叶开花，然后把青春豆筴就挂在麦秆上摇晃，象摇晃一串小铃铛。

其实豌豆青嫩的时间很短，几天后它就变黄了，黄了就老了，藤蔓也跑不动了。这时候我们就赶紧把它摘下来，带回家，母亲会用线把它们串起来放进粥锅里，粥煮好了，一串青豌豆也就熟了。这时候你把碗豆剥出来，弥漫的香气直往你鼻孔里钻，同时弥漫的还有草滩的阳光、微微的南风和潮湿的水汽。

吃完青豌豆以后，草滩对我们再没有吸引力，我们就等待明年春天，等着豌豆藤又在麦地里开始奔跑的那一天，谁第一个发现它，就会大喊一声：豌豆又开始跑藤啦——可不，它就是在跑，沿着一根藤跑得马不停蹄，那些左一朵右一朵的小白花，应该是它们歪歪扭扭的小脚印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那些在草滩上奔跑的孩子，不也就象是青豌豆吗？很多孩子一直没有跑出故乡那片草滩，只有我跑得最远，一直跑到上海滩来了。不过，我跑得再远，根还在故乡，藤蔓把我和故乡永远牵连在一起。

作者简介

王源秋，男，汉族，1956年10月生，黑龙江省哈尔滨人，笔名 程群，号江北散人，本科学历，中教高级。现为中国楹联学会会员，黑龙江省楹联家协会会员，哈尔滨市诗词楹联家协会会员，哈尔滨市呼兰区楹联学会副秘书长。诗联作品多发表于纸刊和网络，并被《中国对联作品集》和《黑龙江当代楹联作品集》等入编成书；现为中国老年书画研究会会员，黑龙江省老年书画研究会会员，哈尔滨市书法家协会会员，哈尔滨市地书协会理事。经常参加各级各类书法活动并获奖，书法作品常见诸纸刊和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