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张玲慧
(一)婆母的抉择
婆母嫁给公爹时大概是十七岁的年龄吧,正是如花似玉、出水芙蓉、宛如天仙的美少女。那时候找对象时兴要找“军人、工人、老师”等这些个身份的人,最体码是个吃公家饭挣工资的人,这样一辈子的生活就有了靠山,吃穿不愁了。
可我的婆母偏偏找了个刚上朔城区一中没几天的公爹来,因公爹的大哥响应国家号召应征参伍去了,公爹要是再去县城念书的话,家里就没劳力,使得贫困的家庭手头更拮据了,家中的老母亲自然也无人照顾了。只好作罢,痛定思痛放弃了高小学业,回家一边照顾老母亲一边务农。因公爹脑子好使,能写会算,大队就委以小队长职务,当了一位名符其实的计工员。每天代领着一班人马参加队里的集体劳动,这样心里上还算过得去吧!那时候择婿的三个“黄金职业”人选要是达不到的话,能找上一个能写会算,又精明强干的人也算是一生不错的选择吧。就这样婆母经人介绍满心欢喜地嫁给了本村的公爹,一起出入劳作也心甘情愿。
婆母回忆说:“当时所不满意的就是结婚那天两套新婚被子,晚上被老婆婆拿去了一套,很是恼火,很是气愤。为此婆母很伤心,一晚上都是光着炕席子和衣而睡不愿意搭理人。不过,木已成舟赌气有什么用呢?下决心还是好好过吧!
(二)心中的痛
婆母曾痛苦的回忆说:第一个孩子叫金梅,长到一岁大点儿患麻疹,高烧的厉害,无钱医治死亡了。那时候每天想女儿,天天想的没明没夜的,想的看天色都灰了。欢蹦乱跳,嘴张八道的啥也会说了,偏偏让出麻疹给高烧死了。那真让人心疼啊!是心上滴血的痛呀!金梅患麻疹是因为本家四大爷的小女儿,其母亲没奶,夜夜啼哭且又患上麻疹病,更是憔悴不堪。她母亲看着寒心,饿的可怜,就向婆母求救说:他三婶,看在孩子的份上,救个命哇!婆母也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就全全答应了此事。每天本着给自己的女儿吃一个奶,给本家侄女留一个奶吃的信条,即使自己的女儿没吃饱,也不让吃那个留存的奶子,说吃完了,就失言失信了那怎样见人!这样每天吃足奶的孩子,一时给断了奶,时间长了就要上火且又因麻疹相互传染,就这样金梅也传染上了麻疹。善良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嘴上结痂也还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天天信守着自己的诺言,硬是把小侄女给喂的脸色红润,眼泛灵光,身体渐渐强壮起来,硬是从死亡线上给救回一条命来。可自己的孩子却因为吃不饱奶,发高烧撒手人寰。那个丧子揪心的痛有何等的悲伤、何等的惨痛欲绝呀!是常人无法能够想象到的。
就这样在漫长的煎熬中婆母又怀了第二个孩子,却也因前置胎盘大出血而中途夭折了。直到后来有了仙灵姐才算安定了,以后的几个孩子都健康平安。给仙灵姐取名还有个典故来着,是姥姥想出来的。说给孩子取个吉利的名字就叫“仙灵”吧!意思祈求神仙保佑显灵,焕发孩子的一线生存命脉,以求平安。你不要笑,老人的话还真管用竟然应验了。这以后的几个孩子呀,个个都身体健康结实,再没有滋生什么麻烦事儿,渐渐的都长大成人了。
(三)针线活儿
婆母还有一手好针线活儿,因孩子多没有个可换洗的衣服。每到冬天时,给孩子拆洗棉衣棉裤时,往往是头一天早上拆下,经过一整天不停地清洗、烘烤晾干再连夜缝补好,待第二天早上就干干净净的给孩子们全穿上了。有时还帮四姨家的孩子缝补衣服。因那时候四姨教书忙,孩子常在姥姥家放着照管。还有大姨家的孩子在姥姥家上初中,姥姥每天忙着做饭也够受的,那有时间缝补?这样婆母常过去搭把手帮忙照顾外甥们的起居饮食等,有时过时节干脆全请回来吃一顿稀罕饭。因和姥姥是本村住的也省时省力方便,为此外甥们常念叨二姨的好。
(四)辛勤劳作
婆母也很勤劳辛苦,为了能让家人糊口吃饱,刚生产不久就下地拾山药蛋,半日功夫就能拾捡多半袋山药,还要不顾及身体虚弱费力地背回家。事后婆母说:“那时候愣得也不考虑那‘催葫芦’跌了怎么办,只是一味地想多挖点山药回家,我孩子就不饿了。”她说的“催葫芦”是医学上的“子宫”。那也真是的,真有个子宫脱垂那可不又是一件麻烦事?好在,她老人家命硬朗的很,好端端的愣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夏天赶早太阳没出来前就下地锄田,待日上三竿时,几垄田就锄过反来回了。太阳出来天气热再不好拾掇时就收工回家。此时午饭尚早,且离城也不远就吆喝村里的姐妹们相跟上进城给孩子们买夏季的新衣服,再忙着回家做午饭。有时候赶上“四月八交流大会”购买些针头线脑,床单被罩,凉鞋丝袜,手工作坊的家什,顺便买些偏宜的半袖单裤凉衫等,这一趟逛下来,那是个晚上七八点回家不罕见的。为此,本家二爷常毛腻说:“这城里没‘店’?”她们几个傻傻地说:“怎‘没电’,我们动身时城里的路灯都亮了。”“哈哈哈,你们傻呀,我是说你们这么晚了不是住在旅店里,回来干啥!”一席话,逗得全都笑了。这真是为了儿女,为了家,再苦再累也心甘!
(五)对子女的爱
婆母很溺爱孩子,每到星期天孩子们想替两位老人出地干些活儿表表孝心也是不让,怕晒着,冻着,累着。说你们好好见给我把书念好,将来有出息就行。种地这点苦算啥,我和你大能受行不拖累你们。
婆母看着孩子们起早贪黑,天天熬夜苦读,却每次都因差那么三五分而考不中很是心疼。一个人不知道在背地里痛哭过多少回!在家哭怕我们看到伤心,会打击我们的学习信心的。也是的,那些年仙灵姐因几次复读不中确实也是失去了信心,就在团堡水泥厂找了一份工作打零工 ,从此与求取功名绝决。婆母其实心里是不愿意她放弃的,曾骑自行车追回来让她继续复读,可参加了几天工作的姐姐心变了,她谈恋爱了。回家来也不看书,天天睡大觉,最后干脆在一天下午就又去工厂了。婆母说:“去吧,看来是心回不来了留下也没用。”心下却默默地打着自己的主意,又偷偷地给报了名,待中考时叫回来让她再考,好赖再试一回也就不后悔了。好在这一年姐不负母亲的期望考中了,就读于朔州师范。现在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受人尊敬的好老师,学生也是桃李满天下。这也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道路。想想如果没有当初母亲的执著,那会有她今天成就,我们应该感谢母亲才对,是母亲改变了我们的命运。我们应该大声说一句:妈妈我爱你!妈妈您辛苦了!
婆母溺爱孩子还表现在饮食上,每到星期天,节假日就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准备一大桌子好吃的,让我们饕餮大吃,饱了味蕾,丰富了胃。她在吃方面会满足各种要求,外娚女说:“姥姥我要吃炸山药片,吃素馅粉面饺,”“嗯,可以。”孙子说:“奶奶我要吃炸鸡腿,要吃炸油条”“嗯,可以。”有时吃面饭做两种面哨子,猪肉、鸡蛋西红柿荤素搭配,说外娚女不愿意吃荤没法吃。有时鸡肉、羊肉、排骨等一大桌子了,她还非要再炒几个菜说这样搭配可以吃好。有时炒出来菜多全剩下了,我们就劝说不要炒了快吃吧,她却遵循自己的“理念”反正全给你端上来才算欢心。有时我们做媳妇的搭把手却推脱你快去吃吧,这里我一个人能行,人多了也用不着。我们说咱们一起吃,不用等我,你们快些吃哇,尤其是你那胃吃的饭凉了受不住。可我又怎么忍心就开吃了呢?可是每次她老人家吃时也都剩下残渣剩羹了,还不连地说我不喜欢吃热饭,这冷饭才得劲儿。看着她拔拉吃,我们都看不下去,心里气的说你个“死犟牛”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趁热吃呢?现在人们生活好了,大都吃不了多少饭,做那么多干吗呀?以后一星期你吃剩饭,你活遭罪!
(六)回报
好在在我们做儿女的不负母亲的辛苦付出,都有很好的工作,都是吃公家饭坐办室的人。都有各自满意的小家庭,孙子,外娚都长大成人,个个身强力健,学业都不错,有俩个在读大学生,正准备考研努力奋斗着。二妹虽不吃公家饭,自办幼儿园也是有声不色,收入不错,光景过得红红火火。
唯愿您七十好几的人了再不要折腾种地了,让我们来养活您的晚年生活好吗?也享享几天清福吧!真的,我们不需要您再这么劳心付出,您给予我们的已经受用不尽了!唯愿二老好好保重身体,您的健康长寿将是我们最大的心愿和期望!我们拉勾不反悔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