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昏暗。山田都笼罩在苍冷的夜色中。寒风刻在脸上很冷凛。梯隐寺显得异常冷清，荒寂，还能闻到鸟儿的悲鸣声。俩人卧坐在被子里，已有刘望富说自己的故事。

         刘望富说，我与艳梅同居后，就生了个孩子，叫刘松海。舅舅发根本想给我俩办结婚孩子满月大酒，搞点热闹。但被艳梅婉言谢绝了。她说，我俩在京城还没有房子。等在京城买来套房子，再搞热闹吧。舅舅就明白了过来，他就甩给我家三万红包。艳梅父母也给我家一万块红包。那还在老家的父母在梅丽镇干点木材生意，也寄来了一万块钱。我俩想再帮舅舅一二年再攒些钱，然后自己创业，当大老板成富翁。我还叫父母来京城帮我带孩子。父母也放弃了自己的生意来到北京，还带来了初中毕业的妹妹望莲。我便在舅舅厂的附近租来一套小四合院，一个大家庭就住在了一起。父母帮我带孩子，还搞点蔬菜水果买卖。妹妹则在舅舅的厂里当销售员。

        舅舅、舅妈对我家真的很好。但我一家终不能一辈子帮他厂打工吧。表弟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他就进厂帮父亲干事。表弟好像觉得他父母对我家太好，把财产分给我似的，对我不冷不热。我离开舅舅的厂愿望就更强了。我想：舅舅年龄大了，就有表弟接班。我夫妻俩在他厂里打工就更显得另类了。何况，我俩也是有梦想的人呗。

        孩子三岁之后，我与妻子就决定辞去在舅舅厂的工作，自立门户办厂。舅舅竟一时想不开说，对我这么好，还要辞职自立门户。舅妈还担心说，我会挖他厂的墙角，抢他家的生意。表弟倒开心地说，望富表兄自己办厂是好事嘛，咱们亲眷多个老板呢！老婆说，她家不会在大红门办服装厂，会搬到石榴庄那儿办厂，不会抢舅舅家的生意。我更说，京城市场那么大，还不够我们两家干服装生意么？舅舅还动员我父母劝我别办厂，可我俩意志已决定。他们只得结算了我俩的工资奖金。

        十多年来，我与妻子共攒来六十多万资金，但办公司还是远不够的。艳梅从她父母家借来八万多块钱。我还从父母那儿要来二万多块钱，办起了自己的公司名叫佳朝服饰有限公司。

         我们在石榴庄那也租来了一块场地，搭建了简易棚厂房。我就马上购买中高速缝纫机、熨斗、电剪等设备，进皮料。设备搭装之后，我就去办工商执照，税务登记，招聘三十多员工，连夜赶制作皮夹克衣服，办的有声有色，上点规模了。

         皮夹克制作后，妻子艳梅马上到附近几个服装商城去推销叫卖。可是，我们制作的皮夹克有点粗糙，色泽偏暗，订的价格偏高，竟卖不出去。妻子凭着漂亮的脸蛋，能说会道的嘴巴，竟也推销不出几十套衣服。

          我的心都凉了半截。这批皮夹克要是卖不出去，我们就没有钱进购皮料了。厂就办不下去就得关闭呢。这不是只亏几十万元钱那么简单，而是要埋藏我一家的前途命运啊！我无奈地叫舅舅帮忙。舅舅就说，办厂没有那么容易啊，叫我夫妻俩再回他厂上班。我苦着脸说，给我10万块钱应急，要是再亏了，我俩一辈子到他厂打工。舅妈就是不同意借钱给我。舅舅倒私下借给我家6万元钱。艳梅从她母亲家借来三万块钱。

         破釜沉舟在此一举了，艳梅她自己到内蒙古挑选皮料，叫我在厂好好监督工人精制皮夹克，我与工人精心制造，一丝不苟，打造了五百件皮夹克。老婆与妹妹便到商场推销，拉客户，送往各服装柜台，终于把皮夹克推销出去，挣到了一点钱。然后，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制作皮夹克、羽绒服，赶在十一月一日前到商场销卖，哪有一点闲工夫休息呢。到了年末，我公司终于挣回了十几万块钱，也初步建立起自己的销售门道，有了自己的批发客户了。

        几年后，佳朝公司在我一家辛辛苦苦的拼打下，终于走上了正规的道路，拥有了五六百万的资产呢。夫妇俩都会开车，买来了现代小轿车，还想在京城大红门买套大房子呢。这时，我回忆想起自己年少在校的时候，被老师瞧不起，说我只是个今后扫大街的料。谁会料到我会成了灵坪村第一个百万富翁，能在京城站住了脚跟，办起了企业。我飘飘然起来，竟要开着小轿车风光地到老家一趟，可想到老家还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别说不能开车上去，甚至连步行登山岭上去都很艰辛的，只得作罢。艳梅倒很冷静，她说我家这点资产，别说在京城算不了什么，那就在梅丽镇也算不了什么。我们厂房是借租的，服装设备等都很陈旧了，还没一套好房子呢。我冷静下来想她讲的不错，艳梅是城镇人，初中毕业，格局气度比我山里人宽大得多啊！

          那时，北京“浙江村”还很混乱。我公司常被一些不三不四人敲诈。我只得找派出所的人当靠山，为我公司撑腰，花了不少钱。还有“浙江村”成立了联防队，就对付各地来抢劫敲诈勒索的人。我也捐出了几万块钱呢。然后，市区当局也搞了几次清理整顿，拆了许多房子，赶出了许多小商户，重建了新商城。什么“大红门服装商贸城”，“天海商贸城”，“新世纪商贸城”等等冒了出来。许多小商户又重回来做买卖了。不过，现在“浙江村”已不存在了，许多老乡都老去回老家或到别的地方经商去了。

        我公司重组建了厂房，更新了设备，都用上了高速自动缝纫机，添上了打扣机，喷气烫印机等设备，再招来三十多个员工，大干了起来，专做皮夹克，后来还做羽绒服，，开设专卖店，生意蒸蒸日上。又过了三年，佳朝公司总资产达到了三千多万元。我终于飘飘然起来，该扬眉吐气了。艳梅也觉得自己少有成就了。咱们该享受人生。我换上了豪车奔驰400，艳梅则开上了红色的A6奥迪跑车。我俩还在市内大红门买了一套一百九十平方的高端商品房。我就请亲戚朋友老乡到一家四星级酒店办乔迁喜酒，十来席，竟花了四十多万钱。老乡都羡慕地说，望富已是岭西乡的首富呢！

        舅舅的公司不温不火，可在我表弟接班之后，却办得愈来愈差了。舅妈舅舅与表弟表嫂发生了矛盾，就离开了他自己办的公司，回到了西沟村老家，然后往梅丽镇开店，办起了五金店。我与他们很少联系了。我庆幸自己一家早离开了舅舅的厂，自立门户，才有这般的事业呢！

        以前，我与员工一块儿制作衣服，更要送服装到商场专卖店，比工人干得辛苦十倍，怎有闲工夫玩乐。自从佳朝公司上了规模，我就请来人管理，不但有办公室主任，还有总经理助理的。我倒休闲多了起来，就会去寻欢作乐了。人有了钱，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欲望。

        有一天傍晚，我与商场朋友叫王高粱的到天上人间去玩乐。我看准了舞厅里的一位小鸟依人的女孩。女孩叫张奕凤，长发飘飘，有双勾引人的眼睛，胸脯小兔似的乱跳，小腿白嫩。闻着奕凤的香气，我心都醉了。我与奕凤搂着跳着舞，鸡巴都硬了起来。一曲舞下来，我就搂着她说，想与她做爱性交，多少钱。奕凤微微一笑，伸出五个指头说，你猜猜多少钱，我就说，五百块钱如何？奕凤就翻着眼说，本姑娘那么贱啊……我就说，五千如何，你又不是处女啊？奕凤脸微微一红说，大老板，小女只是梅开二度，更懂得爱男人呗！我浑身燥热，就把她带到包厢里把她玩了。我俩从包厢里走出，王高粱就嘿嘿一笑说，无色不成男吧。我三人又到酒楼吃海鲜，也花了二千多块钱。

         这一次，我玩女人竟花了将近一万块钱。一个打工仔一年的工薪呢。我就像一个偷腥的花猫，尝到外面女人的滋味，就难以罢手。有了一次偷腥，我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时难以克制，竟觉得老婆没啥滋味了。你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些豪富有那么多情妇的原因吧？豪车，巨室，美女，我没想到自已刚到壮年就拥有，那份得意自在梦中都会发笑。艳梅终于发觉公司的银行卡上钱怎么少了那么多，就追问我把钱放入哪儿去了。我装镇定的说，把钱投到别的项目上去，一时收不回来。老婆怎能相信，她暗地里派人跟踪了我，寻到证据后，知道我在外乱搞女人。她就与我大吵大闹了起来，甚至要与我离婚分家产，不再一起办公司呢。我才害怕了起来，求饶保证今后不再乱搞女人。艳梅才原谅了我。我老老实实地回公司坐班去。

         这时，灵坪村老家要造水泥路，可没有资金啊！村里人都知道我在京城办厂大发了。村支书刘成立，还有副主任黄大福竟然跑到北京，寻到我住处大红门的商品房。刘成立，黄大福盯着我漂亮的房子，眼睛都发直了。刘成立问我，这套房子多少钱。我就淡然地说，不多，现在值二百多万吧。刘成立就惊叹地说，可以在老家造一条水泥大路呢。我就问，造一条路通车需要多少钱？黄大福就说，大概也要二百多万吧。村集体没钱，路打成功市政府才会补助一些的，现在只能向你们大老板要钱了。艳梅就接口说，老公，村里造路是好事，我们要捐个10万吧。我却豪情万丈地说，这太少了吧，是我的老家，得出三十万吧。

         艳梅脸色晴转多云地说，你，你，家里有那么多钱啊？

        我耐心地劝说，老婆，每年我开支省些，以后不到娱乐场所呗。

        艳梅才转过神说，你说的啊，再乱来就别怪我无情啊？我们还宴请村支书村长一块吃酒饭。

         刘成立高兴地竟然说不出话来。黄大福说，太谢谢你们了。路造成了，一定给你立碑留大名。村人一定会记住你们功德的。路造成，你们一定来参加通车典礼。

         我连连点头说，家乡的事就是我的事，说什么客气话。你们把路造成，我一定去参加。

        我还把父亲叫来，伴他俩一块儿喝酒。喝着一杯剑南充，黄大福红着脸说，这么纯爽的酒，多少一瓶啊。我淡淡地说，不贵，一千元精装一对。他就惊诧地说，啊。抵得上我一年农活不至呢。刘成立在我父亲面前还说，灵坪村几百年历史来，还只出我这样的一个大富翁呢。我父亲脸色红润起来说，别这么说，望富还只挣点钱，在北京算不了什么呢。

        老家灵坪村通上了水泥大道。刘成立就马上打来电话，邀我回家乡参加通车典礼。我开着奔驰豪车从京城开到梅丽镇，共只开了十九个钟头。然后在梅迎宾馆住了一宿，又开车飞驰上了灵坪村大道，飞到了村口。我戴着乌光眼镜迈下车。村人露出无比羡慕的神态围着我转。村支书刘成立过来抱紧我说，阿富啊，太谢谢你啦！有了你的大捐助，我们才顺利地打通路，市政府才拨下了一百多万补助款！我陶醉地说，没什么，谁叫我是灵坪村人呢。我要把老家变成旅游村，要把路打通到梯隐寺，把这座千年古寺建造好，就会有人来游玩的。许多村人齐声附和地说，是，是，有你大佬的支持，我村有福了。村人都认为我是个大富豪，少说资产至少也有几个亿呢。有的还私下说，我拥有京城半条街，有上千个工人呢。我曾想打听你的情况，可听说你已回到了梅丽镇去，也就没有再去追问了。

         刘望富说到这里，脸色倒红润发亮。他停了下来说，我讲累了，现在你来讲吧。

金阿云，笔名云，已刊发习作一百多(篇)首，偶获小奖，糸秦川杂志签约作家，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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