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识字的苦命人，

一辈子苦读灶屋 菜园与子女

母亲忙碌的身影，瘦如

无油下锅时的叹息。

当炊烟升起清晨，

母亲就张罗灶前灶后的生活。

洗锅 烧水 炒菜 煮饭……

十个指头与油盐酱醋，

与锅铲，聊起指甲上的山川

掌心上的峡谷 风雨网里的血丝。    

天天与灶神一起，

火钳夹起草把子送到灶膛深处。

吹火筒一吹，黑烟散去，

全家就红火起来

母亲把天空的弧度慢慢弯下来，

给菜园锄草 翻土 捉虫。

累了，就拄着锄头 耙头，

在一畦畦补丁般的菜垄中站成

风雕过雨刻过的瓜瓣。任阳光

一根根在竹木瓣上缠绕，

结出满堂子孙。 

藤蔓向上追求阳光， 

瓜果向下亲近土地。

几只土蛙，这农家的亲戚，

在土坷垃上蹦跳或蹲坐，

陪母亲度过日子

颗颗蔬菜 累累瓜果 粒粒稻谷

默默地吃着糟渣而献出营养，   

以此暗喻母亲饮尽辛酸，

养育出三个女儿 一双儿子

当黄昏赴会西山，茅屋窗子下的母亲，

就把额头上的皱纹一线线穿进针眼，

一针 一针 一针地，

缝纳着人家温暖

村口的北风一阵阵紧，吹白了头发。

游子回了家，桌子上

准备好了香喷喷的母爱。

临行，温暖的目光一遍遍抚摸我的背影

……

将近九十年的辛苦，压低了

母亲瘦小的双肩；

而慈恩的海拔，高过昆仑山上的太阳

——原载《丁玲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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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智安，作品见于《诗刊》《星星》《光明日报》《农民日报》《工人日报》《北京日报》《作家天地》《散文诗》等。手机：159106572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