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伍宏贤

     清明前后，相约三五好友，到城固山花茶舍坐坐，实乃妙然趣事。

     座落在城固南部的天明镇山花茶场，沐浴着巴山雨露，在明前所有的茶树都呈现一派绿意葱茏。茶园里打扮成青花瓷一般美丽的茶娘，挎一小巧竹笼，纤纤玉手，轻捻嫩嫩茶叶芽头，柔柔的放进茶笼，看着着实叫人迷醉心痛。迷醉在她们美妙的纤指里，心疼是她们一站几小时不歇。谁人知晓这一片叶子从少小成长到入水成仙的过程，只有茶娘知其万千风情。

    真大，这片茶园。其实也就四围五六座山头而已。山脚下一条路贯穿其中。如在开春之后登临茶园，便会感受到茶树生发的勃勃生机。早春的雾霭从远处的树林漫溢过来，茶园似披着纱曼一般，飘逸至极，如梦如幻。雪玲姑娘告诉我，在茶园如能看见山雾，你就是有福的人。她还说，你与山神有缘，与茶神有缘。山雾大都起得早，你若不是头一天晚上住在天明老街，那是绝然看不见此番“清雾锁茶园”美景的。天明是城固南山30里地一个古镇。镇上有座寺院，传说与鲁班有关。是说，当年鲁班赶路往汉中天台山而去，路过此地被美景所感，便有了修座寺庙的念头。 时已夜半，鲁班率众徒，叮叮咣咣打造起来，鸡鸣时分庙宇将成，鲁班捋须叹道：天明完工好赶路。这便留下了能工巧匠之作一一天明寺。

    穿天明老街有一条河，河上石拱桥横跨南北，勾通左右。桥头边有一棵苍劲麻柳树，龙须虬枝，根深深扎进岸上土里，树身则怯怯探进河中，活脱脱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画图。街上老幼耳濡目染，已不再对此景欣喜，而对于首次踏上这块热土的外来者，初见古镇风貌，一定会欢呼雀跃，牵手过来，站在桥边树下，拍照留影。就是这一汪浅水，造就了天明上下十里八乡淡泊素静，容纳天地的精神风骨，更成就了这片山花茶园。从天明老街，沿蜿蜒山路东去十分钟，就来到山花茶园了。茶园立于五座山头，层层叠叠，一派大气之象。

    茶，生性贫寒，它不恋沃土肥水，仅一捧石粒沙壤，便可立身。茶籽撒下去，等待一场雨水，便得到生命的甘霖。它不畏酷暑狅澜，就在这山坳里向着瘠薄扎根，朝着阳光生长。两年三载，纤纤玉枝，拉手连接，起垅成行，渐成篇章。茶，因为坚强，才生来绿意豪迈，不舍昼夜，植绿，著绿，奉绿！有人说，茶，不过一片树叶而已，哪有那么多“道”。也是，茶仅一片树之叶，却因命里带着一些苦涩，让人联想，使人迷恋；它因甘被揉捻，才令人仰观其水中性状。茶树，是一种长寿之树，可矗立千年不倒，云南潽尔茶树王就已经历1700年风雨而仍旧傲立于茶山之中。栽下十年即进入盛产，四五十年年年岁岁为你奉献珍叶，让人倾情不已。山花茶园因作务精细，每一垅皆成旺盛生长之态，绿油油，闪亮亮，好似豆蔻年华，美不胜收，不由得使人浮想联翩，引得我年年春光烂漫之时，都要趋往欣赏美色，与之交口言欢，痛快大喝一场，美美的过一把山花茶瘾。

    山花之茶，颇得山势之养，周边松树掩阳，阳光便斜里缓照，造就了这些灌木富阳环境，加之地处巴山深处，常得云雾缭绕，茶树便随性生长，郁郁葱葱，十分茂盛。来山花看茶，作一日之游，便无限惬意。今年春天，山花茶园迎来一群亮色女子，她们一袭旗袍，沐春光，游茶园，摘茶叶，品香茗，登高处，尽展女人秀姿，为山花茶园增添了无比情趣，使人想起春意盎然，春色满园，春满人间，春光乍现等等这些春天的溢美之词。旗袍女神们不怕茶山坡陡，轻摇慢舞在石梯道上。一架无人航拍机在茶园上空盘旋，摄下了这群走秀旗袍女子曼妙风情。茶园梯台层层，旗袍随风飘舞， 不知茶园是因旗袍女子更加秀丽，还是美女因置身茶园而更加妩媚，此情此景，实属美不胜收。

     后来，我因此问过走秀的女子，她们说，是因茶园的壮美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我们穿着旗袍在茶园的大美里实属扭捏作态，羞人死了。她们对于中国旗袍的古典之美，由倾慕到着身演绎，因时间不长，还没有积绽出应有的气质，只是知之皮毛，对于如何才能穿出风情的文化内涵还没能完全把控。不过敢在巴山深处穿上旗袍走在茶香里，那一频一笑，已经就是现代女性自身对传统封闭观念的一种无声挑战了。尽管她们自己觉着“羞”于自然之态，总算是一个展示，一种付出，一次新的“放纵”，是这些女子让山花茶园增添了几多秀色。

    山花茶的美不仅在于茶园之博大 、壮观，更在于品茶香之神韵。山脚下，茶园当中有一块小小平坝，老板用心在此建了一个净心茶舍。茶舍牌楼两边门柱挂有楹联：

天下士共享山川灵气

一杯茶尽收雨露精华

    此由城固现今一位年届七十的农民书法家文史学者唐楷鉴先生撰联并书，道出了茶园之美，品茗之趣。舍中一屋，有一块斗方书法，尽显茶舍主人良苦用心，是为“眠云卧石”，书者为县内国家级书协会员、有美髯公之称的拜石斋主杨华先生。观此书法作品，笔迹如茶之春芽，墨色浓淡恰云雾有无，计白守黑令人心生敬佩。此刻，坐于中厅茶屋，一个硕大的天然根雕茶海沉稳大气的镇于屋中占居半室，上置茶具，一青花瓷瓶上插着一支绿萝，正旺盛的生长，使整个茶舍充满无限生机。雪玲坐于其上，已神情淡然，一幅悠然自得模样。

    “欢迎各位茶友光临小舍指导！”一句简单致词后，就开始了茶艺表演。说是表演，其实是一种展示。因为她在此已接待过自己早已数不清的茶客了，她对茶艺的每一道程序和解说不仅烂熟于心，还根据客人喜好兴趣，在问答间自创一些套路，满足饮者对茶的理解和对茶道的好奇。炃香静心，洗茶去尘，玉壶养身，清宫迎佳人，甘露润莲心，凤凰三点头，碧玉沉清江，观音捧玉瓶，春波展旗枪，慧心悟茶香，淡中品致味，每一步招势都舒缓曼妙，合着轻淡雅乐，让人如出无人之境。

    我们接过茶娘递上的小小茶杯，随着她轻言细语的解说，小口慢酌，浮躁的心不由你不沉静下来。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优雅之曲和淡淡的茶之馨香中。当然也有难以过瘾者，便由茶娘给沏上一杯上好特炒（山花炒青），洗过冲泡，玻璃杯中一派碧绿之景，使你闻香品啖，豪气顿生。此时，你生出茶亦可牛饮之感，觉着自己真如茶娘所言，自己真是一个与山神有缘，与茶神有缘的人。

    来山花茶舍吃一回茶，让心灵尽享片刻安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