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宏老师作品
《一粒谷、一抔水、一世情》
文//李永宏(贵州瓮安)
我仔细地看着手上的一粒谷子,这粒谷子是从家里的柜脚捣腾出来的一粒,大腹便便,分明的梭角最前端,就是尖锐得要挣脱手心,去奔成人礼的矛锋!
“老四,你在干吗?”一个声音让我一惊,这个声音已被岁月磨得嘶哑,像快要干涸的溪水,没有了淙淙的旋律声。---妈妈,我怕她看见我瞅谷子发呆的窘态,下意识地把那粒谷子攥握在方寸的手心。感觉不对,有针破皮肤的感觉,手掌放松些,鲜血汩汨地往手心外冒。可千万别让妈担心啊!我握着渗血的左手,用手肘加右手掌搀扶妈妈坐在竹沙发上。近距离感觉到岁月沧桑像刻刀把妈的脸划得嶙峋,眼窝深陷,她手上的筋就像坡改梯的田埂那样突兀分明,我心里一酸,妈妈真的老了!
这次又没瞒过妈妈,她对孩子的了解,就像她对老年歌词那样熟悉,历久弥新。“你的左手咋了,今天啷个热,你怎么不松手晾风?”我心里格登一下,马上把手张开,对母亲我特别的敬畏,不敢支吾,因为从小到大,从当孩子到当孩子的父亲,在妈妈的眼里,我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孩提时候,爸爸看见
我们兄弟做错事,或者学习成绩在班上靠后,不由分说,就让跪瓦片或者煤灰上,用竹条狂揍,妈妈也在一边流泪一边数落,多年以后,我想起妈妈生气的时候,手扬得高高的,像要把人揍扁似的,可是她的手从来就没打在我们身上过。
妈妈拉过我被谷粒戳出血的左手,习惯性地想用嘴去吮干血迹。她马上意识到不对,毕竟孩子都当老师了,她用一只手托着我的左手,一只手捋抹着伤口,用嘴朝伤口吹了几下。我明显感觉得到妈妈没有力气,但是她还是装作像年轻的时候,要做就把事情做出个样子,不让别人看瘪自己。
竹沙发离饮水机很近,今天早些时候换了桶水上去。昨天所剩不多的桶装水,就倒在一个小锑盆里,要去水池边用水冲手的话,起码要走10米远。
“妈,你坐好啊!我用水凉凉手。”我把左手从母亲干枯无力的两手间抽出来,她似乎有些不舍,却扛不过儿子的执拗,也就罢了。
我把左手放进锑盆,一阵冰爽,把火辣的伤痛赶向了不知名的地方,手掌拍着水面,就像小时候妈妈在用棒槌捶打衣物的时候,在旁边等妈妈的我,用小手拍水逐浪那般!
我索性把两个手掌斜插入小水盆中,妈妈慈祥地看着我,她的思绪早飞向了早年的远方……
我用双手虔诚地捧起一抔水,悬空让水顺指尖滑落,水珠掉在水面上,像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珍珠,在妈妈身边真好,再多的烦忧琐事,再难解的千结心事,再因生活集聚的五味杂陈,都没了。
我的心有些许挣扎,爸爸辞世八年了,孤独的妈妈,最疼儿的你,就让儿默默静守在你的身边,多呆些时候,聆听你无字的歌!
(2020年5月10日母亲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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