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文学||河北作家刘春和作品《天婚》(小说)

天婚(小说)
作者:刘春和(河北)
许天成仰头望日头,日头火辣辣地烤着他的脸,他便觉得火辣辣地疼。他摇头叹气“都近中午了,梦娟怎么还不来呢?”昨天晚上分手时,他拉住梦娟的手有些依依难舍:“梦娟,明儿上午还到那片树林去玩吗?”梦娟见天成那副憨样,就吃吃地笑,把天成笑急了她就说:“去,我当然会去的。你去哪我就去哪,谁叫咱们俩形影不离呢?”天成听这话就很激动,呼吸变的很粗重,就伸手搂抱住她,狠劲咬了梦娟的嘴唇,梦娟娇嗔地推了他一把,从他怀中溜了出来嘻笑着跑了。许天成摸摸嘴唇,似乎还留有梦娟那绵软唇香的感觉,他就更着急,更想她,盼她突然间能出现在眼前。他侧起耳朵凝神细听,似乎听到她那欢快的脚步声,听到了她那柔声细语的哼唱,可再努力听时,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突然间,许天成的心跳加快起来,梦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他的心揪紧了,就转了身飞快地向村里跑去。
“咣当!”许天成喘着粗气推开梦娟家的大门,梦娟正在院里端着簸箕喂鸡,转脸对慌里慌张进院的他喊:“你来做什么?睢你把鸡给吓的满院乱飞!”天成扶了门框惊的瞪大了眼:“啥?我来做什么?不是说好在树林里见面吗?你和我不是形影不离吗?难道你忘了?害得我足足晒了半天,你咋还这样问我?”
梦娟边喂鸡边斜眼看着他:“咋?来找我兴师问罪?你就是晒一整天跟我有啥关系,又不是我让你那么做的,你走吧,我今后不想再见到你。”
许天成用手抹一把油腻的汗水,往前跨上几步,一把抓信梦娟的胳膊瞪着眼问:“你刚才说啥?从今往后不想再见我?”梦娟甩开他的胳膊:“对,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不然我爹回来,他不会饶你的。”
许天成的脑袋“嗡”的涨大了,他身子晃晃,险些倒了下去,他双膝跪倒搂着梦娟的腿:“娟,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爱你之心天地可以做证,我不能没有你呀!”跟着,就有眼泪从他那迷惑的眼睛里溢了出来。梦娟丢下手中的簸箕,玉米粒“哗啦”向四下蹦去,梦娟低头看着他,她嘴角抽嘘着,那纤巧的手向天成的头摸去,可快到摸着他的头时又迭然间抽回了手,那手变得抖抖的,似乎突然间中风一般。停了一会儿,她再次伸出抖动的手捧起他的头,带着哭腔说:“别怪我,我要嫁人了。”许天成听说梦娟要嫁人了,疯了般忽地站起来:“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梦娟低了头躲过天成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用轻的似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不是开玩笑,我真的要嫁人了,一会儿他们就会来人。”
许天成眼里喷着火:“这是为什么?”双手扳住梦娟的肩膀狠劲地抖动着,梦娟被他弄得前后摇晃,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我……我……爹…….爹需……需钱还债,他给爹…..给爹出……出两万块。”
许天成呼吸变得更为粗重:“妈的,我掐死你,也不准你嫁给别人!”说着那粗壮的大手就真的卡在了梦娟的脖子上,梦娟的脸色跟着就难看起来,先是变的红红的,跟着就又紫黑起来,呼吸也似乎停止了下来。
“住手!”话到人到,梦娟爹领着三四个粗壮的小伙子闯了过来,梦娟爹一拳打在许天成的脸上“杂种!到我家里来撒野!”鲜红的血从天成的鼻子和嘴角淌下来,他松了那掐着梦娟的手向地下倒去。
梦娟爹喘着粗气:“打!给我打!你们给我打死这个野杂种。”拳脚闻声而下,落在天成身上的各个部位,天成在地下滚动着,呻吟着……
“不要!不要啊!”梦娟疯了一般推拦毒打天成的壮汉,可她推了这一个那个还是照样打,情急之下梦娟爬在了天成身上,她背上便接连挨了几脚。
“快,把这臭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拉开!”梦娟爹嘶哑着嗓子喊。两个壮汉就架了梦娟甩到了一边,梦娟从地上爬起来,拔出墙缝里插的一把镰刀冲过来,“住手!你们再打他看我死给你们看!”说着就把镰刀架在了那雪白的脖子上。梦娟爹似乎有点慌神,马上摆手喊:“停下,你们他妈都给我停下!”
打天成的壮汉都停住不动了,躺在地上的天成也停止了扭动,死人般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梦娟跑过去跪在天成的头前,她用手抹着天成脸上的鲜血动情地喊:“天成哥!天成哥!是我害了你呀天成哥!”
梦娟爹两步跨过来,一把拉起她:“给我滚屋去,别给我丢人现眼!”
许天成睁着红肿的眼睛不解地望着梦娟,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两次的努力都因全身钻心的疼痛失败了。“不是想起来吗?我们来帮你。”两个壮汉架起他把他到了院外,“咚”地把他扔在了门外的街道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许天成再次昏了过去。
树上的知了狠命的叫着,“知了!——”“知了!——”,似乎在大声地喊着天成“醒了——”“醒了——”天成随着知了的喊叫醒了过来,他强忍住浑身被撕裂般的疼痛慢慢爬起来,趔趄着走到墙边,最后再朝梦娟的家门望一眼,扶着墙慢慢地朝家里走去。
爷爷做好了午饭,这时正焦急的站在门口张望,望眼欲穿的等着天成回来吃饭,平常时间,只要天成不出远门,到开饭的时间就会准时回来的,可是今天,爷爷不知道天成出了啥事?都过十二点钟了还不见天成的面,爷爷的心里便有些火急火撩的。当许天成拐出胡同口出现在爷爷面前时,爷爷看着满脸是血的天成被吓呆了。两个人对视了好长时间,爷爷这才梦中醒来一般上前扶住他:“天成,你这是咋了?遭人抢劫还是遇到了坏人?”天成摇头咧开满是污血的嘴:“爷爷,没有,没有,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天成被爷爷扶进屋中,被人抽掉筋骨一般瘫倒在床上。见到了自己的亲爷爷,一股委曲感涌上心头,他不再强迫自已楞挺着了,痛痛快快一声接着一声呻吟起来。爷爷心疼的用毛巾轻轻为他擦去脸上的污血,到底忍不住问:“天成,这是为啥?是哪个没良心没人味的人把你打成这样?”许天成的泪水涌了出来,他哭过骂过之后把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爷爷,爷爷先是长吁短叹,跟着就不停地摇头,狠劲地出长气:“怪我!怪我!这都怪我!”天成摸着爷爷的手不解地问:“不,爷爷,这哪能怪你?这事都是我自己造成的。”爷爷伸手抚摩着他脸上的肿块:“怪爷爷!怪爷爷!怪爷爷手里没那么多钱,没办法跟你玉林叔相比呀!”
“玉林叔?玉林叔咋啦?”天成莫名其妙。
爷爷叹口长气:“其实要娶梦娟的就是你堂叔玉林哪!他当两年建筑工头,手里趁了些票子,看那梦娟姑娘人长得好看,就给她爹甩过去大把的票子,如今这年头,票子才会说话呀。唉,有票子啥事不能办?有钱能使鬼推磨哩!”
“原来是玉林叔!”天成不由握紧了拳头:“他不仁就休怪我无义,看我一刀宰了他!”说着就猛地向上起,头刚抬起来就“哎哟”一声躺了回去。他做梦也没料到,他这一躺就是十几天。

许天成从外面锻练回来,听屋里有女人和爷爷说话:“叔,我进了许家的门,今后也就是许家的人了,还盼你老日后多多关照。”许天成停住向屋里迈动的脚,他看到和爷爷说话的是梦娟,梦娟穿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更显得嫩白娇艳,梦娟给爷爷点燃一支烟,转脸一甩那迷人的长发,看到了门口的天成,就满脸堆起笑向门口走过来:“天成哥,你回来了,咋不进屋呀,快进来抽支烟吧。”说着伸手想拉他,爷爷不知是抽烟呛了还是什么原因,声音很大很大的咳嗽一声,梦娟就触电般缩回了手,爷爷又大声“嗯”了一声:“玉林家的,你错辈分了,咋能称呼他天成哥?现在他是你的侄儿。”梦娟回身冲爷爷抿嘴一笑:“知道了,叔。”转脸又对天成一笑:“天成,快进屋吧,婶……不!我给你带来喜烟,喜糖。”梦娟笑的很甜,声音也是甜甜的。天成脸阴的很沉,他瞪她一眼,狠劲“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天成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好远,一屁股坐在道边树林下,他掏出烟点燃,狠劲的一口接一口的吸着,透过眼前的烟雾,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浑浊模糊不清,树叶不是绿的,花不是艳的,天也不再是蓝的。烟屁股烧了他的手,他抖手把烟屁股扔了出去,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了句什么。他觉得心烦意乱,一口一口使狠出着长气,两手胡乱的撕拽着身边的野草,一把一把拽下一把一把扔掉,手被勒破了也全然不觉。突然间他看过眼前的路上掠过一团白云,那白云轻飘飘向前移动,离他越来越近,他再睁大眼睛仔细看时,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白云,原来是身穿洁白连衣裙的梦娟。梦娟似乎发现了树林边呆坐的他,她不时仰脸向这里张望着。天成赌气扭过脸,心里生气地骂:“妈的,少跟我来这套!老子不想见到你!”可当他再扭过脸时,路上早已没了梦娟的身影,他又觉得非常失望,禁不住四下巡望她的影子,可那团白云是真的飘走了。他垂头丧气的捶打自己的脑袋,用带哭腔的声音喊:“梦娟!我的梦娟——。”
“你喊我,我来了”梦娟从天成后面悄悄过来,伸出纤细绵柔的手搂住了他,他忘情地转身抱住了她:“梦娟,梦娟,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呀!”
“你是形,我是影,我也不能没有你呀!”两人的唇咬在了一起。两个人忘情地在草地上搂抱着滚动着,两个人滚到一块平地上,梦娟撩开天成的衣服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天成哥,我是你的,今天我就我完完全全地送给你。”天很燥热,天成更是燥热难耐,似乎有一团团的火欲从他身上喷射出来,他把梦娟压在了身上,身边的小树剧烈的晃动着。
天成从梦娟身上下来,成“大”字形躺在地上,胸膛一起一伏的呼着短气,梦娟过来搂住他:“天成哥,我永远都是你的,不管啥时间,只要你需要我。”天成再次使劲搂住她,可突然间又推开她:“不!不行!玉林好歹也是我本院的叔,这事万一让他知道了昨办?你现在已经是他的媳……媳妇,是我的婶…..婶子…..”
梦娟一愣:“什么婶……婶子?我还是你的梦娟,我和他只是名誉上的男女组合,是无爱的婚配,我爱的是你,我们俩才是真正的爱情,只要你不嫌我,我会永远都爱你的。”天成被她说的很激动,又伸手搂她,可他突然看见梦娟连衣裙上的泥污和草色,停住了刚欲搂抱的手:“你的裙子脏了,脏成这样你昨交待?”
梦娟看看自己的“花”裙子,眼睛转了转,她释然地一笑:“这有什么,我不小心在坡上摔倒弄的,他能怀疑啥?”
两个人又是一阵亲热后,到底还是恋恋不舍地分头走了。天成在树林里蹦蹦跳跳,又突然觉得空气新鲜了,树叶绿了,花娇艳芬芳了,天也蓝得令人心胸开阔了。他陶醉地哼起了歌。
他按两个人的约定又去了那小树林,可仍然像上次那样,等了半天也没见梦娟的影子,天成急的在树林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站在高处向远处张望,可一个个时辰过了,依然没有她的身影,天成呆不住了,鬼使神差在梦娟家门前和玉林叔门前走了两趟,他害怕梦娟有事,几次想进到玉林叔家看问个的究竟,但到底没敢那样做,他无可奈何地走回家,爷爷去姑姑家还没回来,他无心点火做饭,失魂般倒在床上:“梦娟,你没事吧?他不会因你的裙子脏了怀疑你吧?他没有打你吧?”天成胡乱地想着,慢慢进入了梦乡,他又梦见了蓝天,梦见了白云,梦见了绿色的树叶,梦见了那娇艳的鲜花,梦见了花丛中一朵特大特红特艳的火一般的鲜花,那红的花向外伸展着纱般的花瓣,那花瓣遮住了他的身子,遮住了他的脸,那么轻轻柔柔,那么芳香。天成陶醉般抽动着鼻子,觉得脸痒痒的,他伸手去摸那古色的花瓣,那花绵软柔滑,他禁不住那种诱惑,手不停地在摸来摸去,可突然又觉得那花欲从他手中滑掉,他急得用手死死的抓住,这一急他醒了,睁眼找那鲜花时才发现是身穿红色连衣裙的梦娟依伏在他身上,他手里抓得是梦娟那柔滑的玉臂,他动情地搂住她:“梦娟,我的好梦娟,你终于来了,你都快把我给想死了。”梦娟的脸贴着他的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都是那死鬼,来了几个狐朋狗友打麻将,硬要我沏茶倒水伺候他们,他们开车去宴宾楼喝酒了,我就紧着来找你。”
他们搂抱着,啃咬着,在床上滚动着,那木板床对他俩的不友好表示着不满,“吱呀!吱呀!”的抗议着,而且声音一声紧似一声,一声大着一声。等他俩接受床的意见时,那床才停止了呻吟,可外面传来了爷爷的咳嗽声,两人慌手慌脚整理零乱的床,扯拽不舒坦的衣服。天成递过去一本书,两个人唱戏般各自看自己手里的书,见爷爷进屋,天成表情极不自然地一点头:“爷爷,你回来了。”梦娟也不自然地一抬头:“叔。”
爷爷看看他又看看她,才轻轻“嗯”了一声,便径直走到八仙桌旁,一屁股坐在那木椅上,掏出烟大口的吸起来,也许是抽的太急,也许是烟劲太大,爷爷使劲地咳嗽起来,那布满皱纹的脸被憋的紫红紫红,梦娟想都没想跑过来,用纤细的手拍打爷爷的背:“叔,你慢点吸。”爷爷推开她:“对,我是你叔公,叔公大伯哥,见了新媳妇是话不敢说,你别乱了辈份让人耻笑,让人看到了我可丢不起这人!”
梦娟知道爷爷的弦外之音,嫩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我知道了,叔。”扭脸看一眼呆坐在床上的天成,蝴蝶般飘走了。
爷爷又是一阵咳嗽之后便抬眼盯着天成看,天成抬眼时和爷爷那锐利的眼光碰个正着,便触电般低下了头,爷爷起身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停在天成床前:“天成,爷爷是过来人,你们那点把戏爷爷一看就懂!这样做光彩呀?她再好现在已经是你玉林叔的媳妇了,你俩还能有啥别的想法?是这样瞎混还是指望日后能结为夫妻?你想有这可能吗?你玉林叔是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放过你们吗?以后你昨的在村里住咋的过下去?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天成坐不住了,起身向外走:“爷爷,你不要说了,我去锄地。”
“你发哪门子疯,大响午的去锄地,你想晒死啊!”
天成拿了锄头向外走,嘟哝道:“死了倒比活着好。”
天成这一锄地一锄就是好几天,脸晒的瘦了晒的黑了。可他发泄了心中的怨气,他把田里的草当成了许玉林,每锄一棵草他心里都在默叨“许玉林!锄死你!锄死你!”
吃了早饭,爷爷牵了羊去树林放羊了,天成扛了锄头去地里锄他的地,路过玉林家门口时,天成奈不住向里望,正望见梦娟在花前浇水,或许是心有灵犀,梦娟抬头望见了他,她向他招手点头,示意他进去,天成犹豫了片刻,见街上没人就转身进了院子,他向梦娟走去,可步子和表情显得极不自然,梦娟走过来:“怕什么?那死鬼昨晚出去赌钱了,到现在也没回来,她走过去关了院门,夺下天成手中的锄头扔在地上,拉他进了屋子,她一进屋就搂住了他:“天成,天成,我忘不了你。”天成望着布置一新的客厅,望着墙上梦娟和玉林的大幅彩色照片,似乎玉林那双眼在死盯着自己,他不由得浑身一抖,一把推开梦娟:“不,不,玉林叔,玉林叔,你还是到地里找我吧!”丢下发怔的梦娟向外冲去,他捡起地上的锄头慌慌而去。
梦娟还真的到地里找了他,他们走到里面,天成就一把搂住她,她轻声“哎哟”一声,天成紧张的松开了手:“怎么啦梦娟,你哪不舒服?”没等梦娟说话,天成就看到了梦娟身上的伤,脖子上、胳膊上有好几处的破伤。天成心疼的用手轻轻摸着伤口:“这是昨了,被树枝划的?”
梦娟嘤嘤的哭了:“被那死鬼打的,他赌钱回来说有人看见你慌慌张张从我家出来,就怀疑我和你……我不承认他就打我,天成哥,我该怎么办呢?”
天成扶住她:“我们跑吧,离开这里。”
梦娟仍然在哭,她用泪眼看着天成“可我们又能去哪里呢?我们自己没有积蓄,也没有一技之长,我们以后的生活怎样去维持呢?”
“妈的!”天成狠狠骂了一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骂玉林还是在骂自己的无能,可爱情就是爱情,他与梦娟的爱他总是无力抵抗,看着梦娟身上的伤,似乎正有一把黑色的颓丧的东西在他心里横冲直撞,而现在的他只能眼睁睁地任凭如此霸道的摧残,他在内心大声喊“你是我心爱的人,我想使你幸福,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离开这!离开这!离得远远的!离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天成身边有一种声音在对他吼着,他气喘吁吁再次搂住梦娟:“对,我们走!离开这!离得远远的!不管是死是活。”
梦娟摇摇头:“如果就我们俩,我也愿意愿同你一起走,哪怕一起去死,可你爷爷怎么办?他就你这么一个亲人……”
天成猛地一震,搂抱梦娟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和梦娟在地里分手后,天成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他一进屋就见爷爷阴沉着脸在狠劲的抽烟,爷爷望他一眼欲言又止,喷口烟就叹口长气。天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怔怔地望着爷爷,见爷爷咳嗽着又接点另一支烟,这才走过去抢下爷爷手中的烟:“爷爷,你就少抽两支吧,这样对身体不好!”
爷爷抢了烟趿拉着鞋向外走,他“哼”一声说:“总比让你们气死好!”
爷爷刚走,梦娟就脸色很不自然地走了进来,她见天成闷着头坐在床上抽烟欲言又止,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嗫嚅地说道:“他……他……他让我来…..来叫你。”
天成一惊抬头不解地问:“昨?他叫我?”
梦娟点点头:“他叫你去我家,说有事跟你说。”
天成长嘘一口气:“不,我不能去!”
梦娟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昨?你不敢?怕啥?我不信他能把咱俩给吃啦!”
“那昨跟他对面说?”
“他说给咱俩提一个条件,这条件达到了就成全咱们。”
天成猛吸一口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去就去,怕娘的蛋,这一关早晚也拖不过去。”
梦娟独自先走了,天成随后也出了家门,看街上没人便紧着溜进了玉林家的大门。
屋里,梦娟坐在靠近门口的沙发上,低头扶弄着纤巧的手指,玉林坐在正中的沙发上,他面前的理石茶几上放着西瓜和烧鸡,玉林抬头见天成进来一声不吭,他撕下一条鸡腿啃了几口,把一杯酒倒进嘴里,他‘噗’地呼出一口长气,故作镇定地抑脸说:“天成来啦,来陪着你叔喝两杯。”
天成偷看他一眼表情很不自然:“不!不!我”
玉林点燃一支“中华”烟:“咋的,不认我是你叔啦?”
天成看他一眼马上又低下头:“不,不,认!认!”
玉林“啪”地把茶几上的酒杯摔在地上“妈的,你认我这个叔为啥还做这种事情?勾引我老婆,她是谁?啊,她是我老婆!是你婶娘!”
天成的头低的更厉害了,他的手握起来又松开,松开又握上。
玉林站起来在屋里踱了几步,他停下来指着天成说:“我知道你们俩过去好,可你不能给我戴绿帽子啊!”
天成抬起头:“你知道我们俩……你还……”
玉林转脸对着天成:“你说我知道你们俩好,怎么还要她做老婆是吗?因为我有钱,我娶她不是抢不是逼的,是她们自己愿意的,你有什么?你是穷光蛋,你他妈啥都没有!”
天成的拳头握紧了而且再没有松开。
玉林又坐回沙发上,语气缓和了下来:“现在当着我的面你敢表个态吗?”
天成和梦娟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怔怔地望着他。
玉林又是点燃一支烟:“你们现在还是那么爱吗?”
天成和梦娟对望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事情到这步了,你们就有啥说啥,我可能会成全你们的。”
天成呼口粗气睁大了眼睛:“爱,我爱她,过去爱!现在爱!将来也爱!”
“好,这样说话才叫个男人!既然你们是这么相爱,我今天倒要亲自一见,只要你们做得到,我把梦娟拱手相让。”
三个人默默的对视着。
玉林冲过来把梦娟从沙发上拉起来,推到天成面前:“来吧,你们快点爱呀!”
梦娟睁大了眼睛盯着玉林:“你说话算数?”
玉林点头:“当然算数,我从来说一不二!”
梦娟上前一步伸玉臂搂住了天成:“我喜欢的就是天成哥!”
“哈哈哈哈!”玉林大笑起来:“这他妈也叫爱?这是小孩子做的把戏,我是让你们当着我的面把衣服脱了去爱,快脱衣服干吧,权当我花钱买了真实的黄色特级片。”玉林说着就上前扯拽梦娟的裙子,梦娟挣着躲着,玉林甩手煽了梦娟,情急之下,天成上前推玉林,同样也被玉林煽了两巴掌,玉林瞪眼骂道:“妈的,现在你们知道有脸皮害臊了,知道这事是见不得人的事了,敢做就得敢当,我今天就要你们俩当着我的面干。”说着又扯梦娟的裙子,一股无名火窜上天成的脑袋,你用力一把将玉林推出好远使他差点摔倒在地,待他站稳喘着粗气向天成扑过来时,天成已顺手抄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噗!”刀子插在了玉林的肚子上,殷红的血喷了出来。三个人都呆了,当天成意识到闯祸时,下意识的把水果刀拨了出来,“你……你……”玉林倒下不动了。
梦娟望望躺在地上的玉林,惊慌地搂着天成:“他……他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我们快逃吧。”天成拉起梦娟慌慌张张向外跑去。
天很燥热,街上没有一个人影,两个人一口气跑到山上,边跑边惊慌失措的向身后张望,“啊——”随着梦娟的一声惊呼,梦娟脚下一滑掉下了悬崖,“梦娟!等等我梦娟!”天成喊着跳了下去……
当人们发现他俩的尸体时,有两只不知名的鸟守在那里,见人们走近时才展翅双双飞上了天。梦娟和天成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似乎有一种超脱之情。人们望着天上的鸟叹着:“地上做不了连理枝,上天做起了比翼鸟,两个人这是上天成婚去了。”
两只鸟在天上依傍着飞着,叫着,那声音不知是喜还是愁。

作家简介:刘春和(笔名流村河,春荷清香,老河),一九八四年开始动笔写画,迄今己有小说丶故事丶散文丶诗歌丶报告文学丶摄影丶刊头设计丶漫画丶书画作品,影视剧本等各类题材作品八千余篇(幅)见诸于全国各地报刊杂志,各类作品多次在全国获奖,其中中篇小说《婚缘》《洞房叙良缘》全国"凤凰杯"大赛一二等奖,中篇《偷来的媳妇》全国十八家刊物转发,电视剧《好事近》中央电视台一套二套及全国各地播出,并获八个精品工程特别奖,连续三年沧州新闻写作第一名,连续三年获肃宁十大模范青年称号,二O一九年有二十四幅书画作品被选为世界邮票,全球发行,成功举办多次画展,作品被海内外收藏,现为河北影视家协会,故事家协会,作家协会,漫画研究会会员、河北文化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肃宁作家协会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任安徽崇佛禅寺书画院院长,山东泰山友邦书画院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