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月的那条路是水做的
那是清明的雨还是清明的泪
逝去的亲人啊
我要用一沓钱纸
燃烧你坟前的野草
让那朵凋零的桃花可以和泥土
好好亲吻
（2）
四月从月光下醒来
从千万朵云朵上醒来
从蝉挥动翅膀的声音中醒来
阳光爬山涉水，先一步到达
它为我打开窗
请来燕子，请来云雀，请来蝴蝶与蜜蜂
远离了三月的疼痛
四月的日子像一杯浓浓的豆浆
需要慢慢加点糖
（3）
四月，不需要口罩的遮掩
我要像桃花一样
露出我娇羞，美丽的容颜
去勾引一只蜜蜂
为它献出香甜的花蕊
我要去亲近一只蝴蝶
和它一样拥有一对翅膀
去摘下云朵、星星
摘下月光
被一条河流守口如瓶的秘密
（4）
这四月的雨让心长出了叶子
开出杜鹃一样的花朵
.一朵，两朵，三朵
和那些亡灵的名字一样
数也数不完
竹笋，山蕨，松针
都是大地的孩子
它们和逝去的祖先一样
在四月的清明点亮春天的山坡
（5）
妈妈，等天放晴
就让我跟着你去菜地吧
让我和你一样，在人间只做一个和土地
聊天的农村妇女
我们一起拔草，锄地，种花生
或者去和那些心爱的蔬菜对话
看看，茄子，丝瓜，辣椒，四季豆
看看它们有没有发芽，开花，结果
那时候，一定和现在一样
雨丝柔软无骨，空气有点儿甜
妈妈
我要和你一样
做大地最顺从，最听话的孩子
（6）
四月的水是桃花做的
桃花做的水打湿了柳絮，打湿了麻雀
打湿了燕子，打湿了云朵与天空
桃花与蜜蜂别过
春光染过的河流，桃花朵朵
我走过的那条河流
朵朵桃花
（7）
不想再写桃花
不想再写蜜蜂
不想再写爱情
也不写与爱情有关的离别
那就写：疑似，确诊，治愈
那就写：死亡，挣扎，绝望
最想写的，是阳光，雨水，甘露
最不想写的，是等待，错过，别离
（8）
在四月
我需要和三月说再见
我需要摘下口罩
像正常人一样
开口呼吸和说话
当然，我们可以靠的很近
彼此再没有一米的距离
我可以大胆地去亲近一条河流
像蜜蜂一样长出翅膀
拥有一朵桃花的爱情
本版责任编辑：项俊平
作者简介：
唐海燕，幼教工作者。湖南永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湖南道县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清远市连山县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新湖南》等，现为《当代先锋文学》驻站作家，荣获《当代先锋文学》2020春之卷重磅作家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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