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作者/小言☘️

      周末给姐姐打电话，都晚上八点过了，她还一个人戴着头灯在田里插秧……我鼻子一下就发酸了，想抱抱姐姐，把肩膀递过去让她倚靠一下。又是劳动节，该写写姐姐，并读给他听了。

       姐姐63岁了，本该是跳跳广场舞，带孙颐养天年的，可她却有干不完的活儿，推不掉的责任，天天费心劳身。

      现在的女孩子，都被父母打扮得小公主一样。可姐姐却没受过一天这样的宠爱，从小就跟父母吃糠咽菜，还要照顾次第而来的四个弟弟。关于姐姐在我最早的回忆中，却是她出嫁那天。迎亲的人挑抬了崭新的被子柜子木盆木桶，还有辆缝纫机。一路的欢喜和热闹。我不舍得姐姐，哭着追了一路，姐姐也哭了一鼻子，就此去20里外一个陌生的家庭过日子。

     姐姐嫁过去不久，就分家了，不只是净身出户，还分担了一些债务。婆家也是儿女众多，难以兼顾。大队有几间废弃的茅草房，飘风漏雨，就是姐姐赖以栖息的家。

     日子的清苦，孩子们却不嫌弃，一个接一个地来凑热闹。再者，就是违反计划生育了，别说罚款，连户口都没得上。日子过不下去，姐姐只有回娘家求援。母亲心疼女儿，每年总是要送几担谷子的。无论如何，总得把饭吃饱。那时，我们家养了三头牛，一头水牛耕地，两头黄牛拉货，也算‘阔绰’的。我是小舅，比最大的外甥也大不了几岁。每次走路去看姐姐，总要给孩子们捏几颗糖去。

   姐夫也是有雄心壮志的，几次三番的做生意，却总是碰的灰头土脸，血本无归。最宏大的一次是开砖窑，红红火火的烧了几窑，出来的砖却是成色不好，难有卖相，好歹都用上，给自己修了几间砖瓦房，就此结束飘风漏雨的日子。

    有时我也在想，要是姐夫那次成功了，岂不也早就是百万富翁——八十年代，砖瓦多紧俏啊！实力不容许，姐夫只得就此偃旗息鼓，安心做庄稼，偶尔给人耕田，做点竹子生意，倒也相安无事。

     外甥小兵长大了，到深圳来找工作。那天他和五个老乡去龙华找工作，招聘广告没看几张，却被城管看到了，一查暂住证，全没有，一锅端全抓到了宝安拘留所。我带了赎金去取人，他们说感觉跟坐了回牢一样，很恐怖。后来小兵结婚，去成都做馒头，眼看生意有起色，却又遭遇无妄之灾。那天卖完馒头，他骑着摩托，捎着老婆，愉快地回家。一辆货车从后面开来，在狭窄的路上开过时，挂到了小兵……媳妇就要临盆，姐姐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幸福，欢欢喜喜地捉了两只鸡，抓了几十个鸡蛋，背了一背篓，兴冲冲赶往成都，要去伺候月子。谁曾想，扑面而来的不是儿子欢喜笑脸，而是太平间的一袭冰凉……姐姐怵在那里，鸡蛋碎了一地！直到产房里‘哇’的一声啼哭，才把姐姐从恶梦中惊醒！悲伤的事只能淡忘，生活还得继续，幸好媳妇母子平安，小兵的骨血得以保全。只可怜这娃，来到这世间，居然都没来得及看父亲一眼……

    中年丧子，姐夫遭受重创。刚刚举债把小洋楼修好，却被检查出胰腺癌。挣扎不到半年，就撒手而去，只留下不得不坚强面对苦难的姐姐！儿子、老公相继离去，一个女人一个家庭赖以支撑的顶梁柱瞬间倒塌，这世间还有什么打击比这更大么？

     无法悲伤，也容不得过多悲伤。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活下去，把两个孙子养大，是姐姐每天醒来的唯一信念。幸好三个女儿都还乖巧懂事，她们各自嫁出去之后，都还各尽所能帮扶这个残缺的家。她们心疼母亲，主动把修房子的债务扛在肩上。对两个年幼的侄儿侄女，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政府也都还是好的，他们给姐姐评了贫困户，给了些福利，减免了两个孩子的学费，多少是个温暖的安慰。

      我们兄弟四人各自散落天涯，却不能把年迈的母亲带在身边，最后竟是姐姐出手，接到家里，彼此相依为命。苦难的生活，练就了姐姐坚强的性格，庄稼地里那么多活儿，包括栽秧打谷，挑抬收种，一点不输给务庄稼的男人们。

     好心人看姐姐过的艰难，也叫她去打一些零工。远的是不敢去的，因为还要照顾母亲，就城里周边绿化之类的。每天早晨，姐姐很早就起床，给母亲做好早上和中午的饭，然后去上班。中午母亲就在电锅里热一下凑合着吃。晚上姐姐下班回来，就赶紧做晚饭，陪母亲聊天。像赶上这样的农忙季节，晚上她还得去田地里补课，等忙完躺在床上，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对于姐姐打零工，哥哥是有说词的，说哥几个都交了生活费，应该更多一些时间陪陪母亲，可我们应该知道，那点生活费，是不足以让姐姐养家糊口的。再加上母亲自摔跤骨折后，行动就越来越不利索了，大小便都只能在床边的桶里解决，而要宽容母亲这种不利索，耐心有爱的去照顾和陪伴，更考验人性。在这方面，我想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姐姐的。更羞愧的是，因为人在囧途，我却是生活费都没交，全凭姐姐担着。每次我回家，姐姐还大包小袋给我装吃的，像妈妈一样。甚至还以贫困户发展养殖业的名义，给我贷款两万我（无息贷款），替我还债。

     对姐姐这份亏欠，怕是我这辈子也偿还不了……我爱姐姐，也像爱妈妈一样，希望有一天，我能把姐姐和妈妈都带在身边，给她们更多的关心和照顾，让她们的晚年，得到更多的喜乐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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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言

万里长江第一城，

宜宾人氏，退伍老兵，

资深农民工一枚，

既向往远方和田野，

也安于眼下的诗书和苟且。

通过运动感受生命的美好，

通过阅读体验人性的光华。

喜乐人生，仅此而已。

编辑制作♥红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