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间评书艺术家齐凤玲风采
齐凤玲,(凤玲)黑龙江大庆,现居住天津滨海新区。酷爱评书,喜爱刘兰芳,在各大网络群里主持。2006年,拜师辽宁省营口市评书学会常务副主席、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民间评书艺术家陈洁为师。出版的作品有《中华好医生钟南山》《一粥一饭最韩红》《公益江湖幸福姜鹏》《石道街》等作品。

作家姜吉顺风采
姜吉顺,别号,辽南野叟。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一九八六年发表短篇小说处女作《走向明天》,后著有长篇小说《我看见的疼痛》,中短篇小说《捡漏儿》《元青花》《石道街故事》等。书法,绘画,古玩,多有涉猎。籍上苍赐得一支秃笔,书生命之枯荣,写世事之沧桑……



《我看见的疼痛》
姜吉顺/著
厕所里的人很多。小便池的台上站了一溜男生正在搞撒尿竞赛。云儿进去以后就把竞赛推向了高潮。他站在便台上,掏出胯下的那物件就朝墙上呲去,一面使劲呲着一面念着袁卫东的名子,这时一只拖着很长很长尾巴的蛆正从云儿的眼前努力往上爬,云儿把尿线直指那只爬动的蛆,那只蛆受到了尿液的淋浴愈加兴奋起来,摇头摆尾地一下一下拱起身子做了几个花样动作,又继续往上爬。旁边的几个同学见云儿呲的尿最高,且能呲着一只往上爬的大尾巴蛆,就嚷嚷着揭云儿的老底,说他以前蹲着撒尿,怎么现在站着撒还能呲那么高。云儿也不与他们争论,朝尿池里啐一口唾沫,提了裤子就出了厕所。
班里没有人愿意接近云儿。云儿又总是远远地躲着别人。他觉着自己是个男孩儿而又不同于男孩儿。虽然铁蛋告诉他要拍着胸脯做个男人,但他觉着做一个男人是那么艰难。他常常怀着一种仇视的目光看着周围所发生的一切。胡海燕要他与同学们团结一致,参加班里的集体活动,比如办板报写标语之类的。胡海燕常常说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一切坏蛋难受之时。你这样整日郁郁寡欢的样子小心滑到坏人队伍里去,在大好的形势下只有坏人才不高兴,而你整天阴着个脸很能让人想到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云儿被胡海燕说得心惊肉跳目瞪口呆,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衡量一个人,自己确实不会是什么好人。但好人又是什么样子呢?象胡海燕袁卫东之流就是好人吗?如果袁卫东是个好人,那宁肯做一个坏人也比做袁卫东那样的好人强!
云儿愈发象个游魂一样在学校的走廊里和操场上游荡。
胡海燕为了不让一个人被阶级敌人拉拢过去,她问班里的同学谁愿意与云儿结成一帮一一对红。袁卫东是班长,就主动要求接受了这个任务。
袁卫东长得人高马大,且头脑清醒,还敢于与不良现象作斗争。他那双敏锐的目光随时准备发现点什么似的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云儿对他是讨厌透顶还夹杂着那么一丝的佩服。而这佩服仅仅是他在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总是能抢在第一个发言,并且声音宏亮地阐述自己的观点,尽管他所有的观点在云儿听来都是那么一塌糊涂,但是他的这种敢于胡说八道的胆量与勇气把云儿震慑得老老实实。
云儿在学校里有了惟一的伙伴。袁卫东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喊他一声。比如做课间操的时候别的同学全部到了操场,袁卫东就利用这个时间擦黑板、扫地、抹玻璃。这种班务活儿并没有明确的分工,一般都是一些积极分子自觉承担下来。云儿并不属于这一类人。云儿在家中从没有干过家务活儿。对这些纯粹的带有家务性质的劳动云儿常常是束手无措。别人在干活儿的时候,他更多的是站在一边观看。袁卫东在喊他递抹布或端一盆水时,他才动弹一下。云儿觉着参加这种劳动不如到操场上去做操。袁卫东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积极才那么做的,而自己被袁卫东牵着鼻子来干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但每个周末在胡海燕总结做好人好事的时候也能顺便提一下云儿的名子,说他在袁卫东的带领下进步得如何之快。每每听到这么表扬自己,云儿就头冒虚汗,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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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不习惯被别人表扬,尤其是在众多的人面前。云儿在第一次被胡海燕表扬了以后,就再也不参加那种性质的劳动了。为此袁卫东对他十分恼火。说他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犟种!云儿并不与袁卫东犟嘴。云儿挺喜欢看袁卫东发火时的样子。脸色红红的,上气不接下气,有时着急了还带点结巴。他觉着这才是袁卫东真实的一面。他嘻咪嘻咪地阴笑着常常把袁卫东搞得莫名其妙。袁卫东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云儿这种人。云儿心里明白,自己落后了当然也有袁卫东的责任,他对胡海燕肯定就不好交待,那样胡海燕批评他的时候才有意思呢!为此云儿对自己愈发松散起来。有一回课间休息时,云儿跑到学校西墙外的草地上躺着晒太阳,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见身边围了很多人,云儿搓着眼睛摸着肚皮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当弄清楚班里的积极分子找遍了学校的各个角落终于在这才找到他时,他觉着啼笑皆非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你们积极的表现干嘛还要拖着别人。如果别人都进步了怎么还能显出你们来?云儿在人们的指责声中从草地上爬起来时,他看见一只小蜥蜴倏地从自己的身底下窜了出来,吓得所有的人嗷的一声跳得老远。六在想着这只小小的蜥蜴怎么胆大包天跑到自己的身下的时候,就被同学们推搡着拉到了学校,进了教室以后,胡海燕正坐在讲台前训斥袁卫东。那意思显然是他没有尽到责任才使云儿走失的。见云儿被找了回来,胡海燕马上就出了一口长气,让云儿站在全班人的面前,老实交待究竟出于什么动机才那么做的!云儿瞅着教室的屋顶,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胡海燕在前面来回踱着步子,很是为没能看见她批评袁卫东时的样子而沮丧。
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屏住呼吸在等着听胡海燕的发落。胡海燕踱完了步子以后,走到云儿的面前,声情并茂地说,于世云啊于世云,我怎么才能把你拉到我们这里来呢?你知不知道这块阵地我们不争取必然会被坏人占领,你怎么就是认识不上去呢?我让你和袁卫东结成对子,可是你……胡海燕语重心长的说教使云儿莫名其妙。他觉着没遇到哪一个坏人来争夺自己。他只是课间休息时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躺一会儿,没小心睡了过去,怎么就与坏人扯到一块去了呢?云儿用手摸着自己的头皮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原来还是挺重要的。
放学以后,云儿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西山坡上去接娘。那只奶羊自从交配以后,不长时间肚子就鼓了起来。干爹说等落雪花儿时它就会下崽。下崽以后奶水就会更多一些,现在不仅应该让它多吃一些新鲜的青草,还要给它多加一些饲料。云儿期待着小羊羔的降生,他觉着小羊羔降生以后一定会改变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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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坡的蒿草已经泛黄了,山间的小路落满了枯叶,到处呈现出一派深秋衰败的景象。云儿越过西山坡到了铁道附近的那片草场,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般在这个时候娘都站在山坡上等着云儿的到来,塞给他一些鸟蛋或野果什么的,但今天云儿却没有见到娘的影子。只有那只奶羊孤独的在低着头吃草。云儿站在铁道边的一棵槐树下喘息,这时他看见在不远处的草棵子里还有几只奶羊趴在地上咀嚼,云儿仔细端量了一下,其中的一只好象是大胡子家的。云儿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他朝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山野静悄悄的。他想喊叫,但又害怕点什么,。他顺着铁道又往前走了一段,空寂的山野没有一点声响,偶尔有几声秋天侯鸟凄凉的鸣叫把山野搅得更加旷远寂寥。云儿想转身离去,这时他听见从远处的草丛深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呻吟。云儿吓了一跳。他急忙蹲下身拾起一块石头。他以为有人在干坏事。他想起了胡海燕整日讲的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顿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他轻轻地往前挪着步子。他想如果真的遇到坏人他就猛扑上去将其擒住,那样不仅可以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人,而且还相当勇敢,不象袁卫东那样只会耍嘴皮子做表面文章。
云儿为自己的设想沾沾自喜的同时,不知怎么腿肚子竟有些哆嗦。他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那呻吟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他的心也绷得越来越紧,在距那个声源大约有十几米的时候,云儿忽然看见一个男人赤裸的脊背在茂密的草丛里上下舞动。云儿的心似乎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他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石块屏住呼吸,这时他看清了这个男人竟然是大胡子!此时他正趴在娘的身上反复在做着同一个动作。而从他身下发出的呻吟已经完全不是平日里云儿所听到的娘的声音。这声音淋漓尽致痛快无比,使周围的草木激扬风起云涌……云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想起大胡子家种羊与奶羊交配时的情景。云儿举起了石块对准了大胡子的后脑勺,正准备砸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大胡子一声长长的嚎叫,接着便一下瘫倒在娘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娘说,你这样的男人只有我能受了。
大胡子说,痛不痛快?
娘不言语,脸上绽开灿烂的花朵。
大胡子又说,下次我一家伙让你找不着北。
娘说,去你的,你只会自己痛快,跟种羊似的。
大胡子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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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把手里的石块攥得紧紧的。他看见大胡子赤裸的身体雄健有力,泛着一层古铜色的光芒,沁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子愈加显得浑圆滑润。云儿想如果他敢对娘无礼就毫不客气地让他的脑袋开花。但大胡子已经站了起来,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娘仍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两条雪白的大腿在草丛中象死人肉一样触目惊心,胸前的双乳如抽空的肉袋向两侧耷拉着,夕阳的余辉洒在上面,显得死气沉沉。
大胡子边穿着衣服边说,下次我给你带点豆饼,怀孕的羊喝豆饼水有好处。
娘说,那羊快生了。
大胡子说,什么时候你给我生个崽就好了。
娘没有言语。她坐起来穿着衣服。
大胡子又说,明天你还来吗?
娘说,天不早了,云儿该来接我了。
娘伸长了脖子朝铁道边上望了望。云儿急忙蹲下,慢慢地向后退着,他知道大胡子与娘马上就要出来了。他顺着一条沟壑溜到了铁道边上。他看见大胡子家的那只种羊正在贪婪地啃着青草。他便把手里的石块朝种羊狠狠掷去,不偏不正,正好打在种羊后腿间耷拉的蛋子上,那种羊后蹄一下尥得老高,咩地叫了一声,抬头朝四野张望。云儿若无其事地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条,朝自己家的羊走去。
娘这时已经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她哈腰把地上一堆一堆割下的草收拢到一起,然后用绳子捆起来扛在肩上。云儿看见娘的裤子不知是树枝划的,还是被大胡怎么弄的,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鲜肉。
娘说,云儿哇,你先赶着羊回去,我随后就到啊!
云儿并不言语,也不回头。
娘又说,云儿哇,那羊带崽了,赶的时候别抽它啊!
云儿脑袋里出现娘躺在草丛里四仰八叉的景象,就朝地上使劲啐了一口。
云儿在距家门还很远的时候就影影绰绰地看见干爹坐在自家院子的土墙上朝这边张望。干爹每天晚上都在那等着云儿与娘回来。回来以后干爹总是忙不迭地牵过奶羊拴起来,然后又从娘的背上接下那捆青草,每当这个时候云儿就觉着似乎有一种很融恰的东西掺和在里面,那是黄昏归来时特有的氛围,这种氛围总是让云儿的心灵深处产生一丝奇妙的愉悦。但是今天云儿在赶着羊回来见到干爹的时候,不知怎么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他把手里的树条朝地上一摔,便跑进屋里。
娘回来的时候云儿听见干爹问娘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娘吞吞吐吐地说今天割的草多,一次没背完晒在了山上一些。干爹又问云儿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他了?娘吱吱唔唔了半天没说出话来,便进屋里把云儿从炕上拽了起来问怎么回事。云儿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屋脊说没什么事,只是从山上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一条蛇活生生地吞了一只大鸟,而且那鸟叫得十分惨烈。娘听了云儿的话便信以为真,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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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云儿就注意观察娘的一言一行。奇怪的是娘虽然还是那个娘,但她的言行就好象偷了别人什么东西似的整日鬼鬼祟祟……
云儿的沉默寡言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只有凤儿没事的时候会把他叫到屋里,问他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学校里常常开会。云儿却并不愿意谈学校里的事。有一回他对凤儿说了在殡仪馆山后的防空洞里看见了一对青年男女吊死的情景,凤儿竟潺潺地流下了眼泪。但她什么也没说。云儿还告诉她那儿不仅有吊死的人,而且还有眼睛流血的野狗,云儿在说这些的时候不自觉的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凤儿只是默默地听着,有时会大声的喘一口粗气。凤儿告诉云儿她再也不去市里了。她已经与婆家脱离了关糸。凤儿问云儿喜不喜欢她在家里住的时候,云儿觉着心里象被什么东西掀动了一下似的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喜悦。云儿想起在那个晴朗的月夜凤儿搂着他睡觉时的情景,想起那时的情景,他至今仍有一股温谧的情感在心里滚动。这种情感在云儿的心底一直滚动了很久。他没处向谁诉说,也没有行动来表现什么,只是有时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儿的身影。魂魄出了壳似的腾空而起虚无飘渺……
凤儿在家里住下来以后,把她娘拾掇得比以前干净多了。彪子以前总是披头散发,脸上脏乎乎的赤着脚在石道街上游荡,有时夜里就宿在野外,或半夜回来把门敲得山响。那剧烈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空洞而悠远,谁都知道那是彪子制造出来的声音,尤其是在落雪的冬夜,那咚咚的声音每一下都敲在人们的心上。随着剧烈的敲击声还会夹杂着她尖细的嚎叫,呆滞而锋利,象一条垂死的母狼死死地咬着嘴里的猎物却并不能吞食。在这样的夜里人们总是胆颤心惊地盼着天亮,而对于云儿来说,就象每天夜里做得梦一样平常。

每天早晨凤儿都把彪子的头发梳理得井井有条,脸也洗得干干净净,但她出去一会儿的工夫便糟蹋得人模鬼样儿。凤儿没有能力把彪子关在家里,如果把她关在家里,她会象一头困兽一样在屋里东碰西撞,砸玻璃摔门疯狂得不可收拾,似乎只有野外新鲜的空气才能适合她野性的舒展。有时候凤儿尾随着彪子在石道街游荡,就会招来很多人的窃窃私语,说凤儿的男人在市内武斗死了,这么年轻就开始守寡也真是命苦。人们在议论的时候即充满了同情又充满了猜疑,其中主要的疑点就是凤儿回来以后就跟着文子鬼混,说明凤儿在结婚以前与文子就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关系,现在文子被抓起来了,撇下她一个人在家里与她的彪子娘厮守,而她爹马光亮整天喘得死不了活不成的样子,让狼见了都会掉眼泪,亏着与云儿她娘住在一个院里,相互照应拉扯着,否则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尽管人们心里都知道这中间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两家串在一起,但谁也没有点破。只是用心照不宣的眼神在肚里讨论着这两个家庭的真实关系。
凤儿在家里住下来以后,云儿的神经整日处于极度亢奋之中。
有一天云儿放学回来,放下书包正准备去山上接娘的时候,他听见干爹的屋里有一种十分熟悉的男人说话声,云儿从门缝朝里一看,见是大胡子坐在干爹屋里的炕沿上,正与干爹谈着凤儿的事。大胡子看上去拾掇得十分干净,头发也不象以往那样乱蓬蓬的了,原本一个五十岁开外的汉子,经过拾掇以后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加之他脸上漾出的一种或许是强装出来的笑容,愈发显得神采奕奕。干爹坐在炕上,面前摆着那个烟盒子,双手颤抖着卷着纸烟,满脸的胡碴已经很多天没有刮过了,看上去十分苍老。
大胡子说,你家凤儿如果真能与这个小伙子成亲,就算你有福气了。
干爹说,只怕凤儿不愿意过去,这孩子生性倔犟……
大胡子说,这要看什么事儿。
干爹说,如果真能成,那可是她的造化。
大胡子说,好歹她总不能呆在家里。
干爹剧烈地咳嗽起来。
大胡子站起身,说,行不行都给个信儿。
干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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