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宪华原创作品
在当农民的日子里(连载之四)
曾宪华
(之四)
天黑不久,“当,当,当……”队上制高点黄家坡上挂的废轮子,第二次被敲响了,“各家各户听清楚了,一杆烟的工夫后在生产队召开社员大会,不准迟到,更不准缺席……”
成明放下还吃完的包谷粑碗,“老汉,队上开会,你去不?”
成伯拄着斑竹棍,“不去啷过得行呢,要扣工分。搁老子的,象催命一样,一晚上要开多少会嘛,让人饭都吃不了……”
片刻,生产队仅五十多平方米谷草盖的加工房,围满了男男女女的社员。
不到一米长的开票桌前坐了三个人。老队长龙三叔,用烟杆头敲了桌子,“大家停下来,不要叽叽喳喳摆龙门阵了,准开备开会啦!在开会之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随后,龙队长指了坐在开票桌中间的中年汉子,“这位是叶明同志,是公社农业学大寨工队副队长,兼前进大队工作组长。大队的李主任和公社的王部长,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不用我介绍了晒。”龙队长叭了一口叶子烟,“今天晚上的会议主要有两个内容,一是由叶组长根据省地县农业学大寨的要求,结合我们大队,生产队的实际,如何学大寨作具体指示。二是由我安排明天开斗挞谷子的事宜。首先,请叶组长给我们作指示,大家欢迎!”
叶明先摸了梳得油光光的头发,随后打了手式,“大家何必这么客套嘛!其实我也是农民出身,我家住在‘山清水秀石旮旯,红苕洋芋包谷耙’的武隆仙女山,武斗结束后才推荐上了西农……大寨是全国农业生产的一面旗帜。我们天天在喊学大寨,赶昔阳,到底学大寨的什么?要学习大寨人三战狼窝掌不怕苦,不怕累的奋斗精神……”
叶明呷了一口水,继续滔不绝起来,“……根据县上的规划和公社的安排,前进大队沿桂溪河两岸的1200亩大坝,确定为全县的干田示范区,河东种小麦,河西栽油菜。根据公社要求,结合你们五队的情况,我讲以下几点,一,除4亩泥脚深的囤水田外,其余的无论大田,小田,二荒田,烂粑田等,均要挖成干田。二,谷子挞后即刻挖干田,在挖干田任务完成前,社员的出工率为100%,非生病卧床不起,原则上不准请假,更不许出工时间赶场。三,木匠,石匠等手艺人,先交副业款再外出,否则,按旷一扣二扣基本口粮……”
“也,这次硬是动真格了呀!不准赶场,一般的凉寒感冒还不能请假……”“管那么多干啥,他讲他的,我干我的。我的15个奶猪儿明天满月,我不挑到市场上卖,为必他拿去喂呀……”
尽管叶明额头冒汗,讲得白泡子流,可人们还是窃窃私语不停。
“笃,笃……”老队长龙三叔再次敲响了烟杆脑壳,“刚才叶组长讲的,大家都听清楚了,我们就按叶组长讲的意见办。若有违犯,坚决逗硬兑现,到时别说我龙老三屁眼痒,不讲情面。下面我说一下明天开斗挞谷子的事,还是按老规矩,四人一张斗,自由组合,周家大田开斗,特别强调,无论是割谷子,还是出斗挑谷子,必须两人一道。其次,天发白之前,不准下田割谷子,太阳落山后必须收斗。全队14张挞斗中,有杉树板,有松树板,轻重不一,为避免象往年那样挣轻巧的,等会抓纸团确定……”
未等龙队长话完,人称大力士的光友吹了哨子,“哦,二娃,刘三,李五,还是我们四个一张斗。”……
成明见没人组合自己,就急了,“龙队长,叶组长,我和哪几个一张斗啦?我虽然不到十六岁,也是高中毕业生,力气也不比他们大人差……”
收起笔记本的叶明,微笑道,“嘿嘿,这安排活儿的事,不属于我们工作组管,你还是找你们队长吧!”
龙队长瞪起一对二筒,“你小娃儿挞得成啥谷子哟,既然没人组合,你就与女同志一道翻红苕,铲田后坎吧……”
未等龙队长说下去,“不学一辈子都不会,龙三叔,为必你生下来就会挞谷子,当队长呀?……”
“吭,吭”,年近花甲的王二叔咳了两声,“成明,你就别说啦!原来你老汉和我们是一张斗,现在你老汉挞不得谷子了,你就和我们三个老绵绵一张斗吧!不过,你人年青要多吃点亏哟……”
抓纸团后,王二叔指了挡蓆和斗架,“成明,你家离周家大田近,把挡蓆和斗架扛到你家地坝,我和你张幺叔抬挞斗。”
成明提斗耳把,将挞斗靠墙,“王二叔,张幺叔,你俩拿挡蓆和斗架,我来背挞斗。”未等两个叔开口,成明就弯身背起挞斗,快步走开了。
回到地坝,成伯父语重心长地,“明啦,王二叔他们是看我的面下,才让你与他们一张斗。若他们不要……”
未等成伯父说下去,躺在凉床棍上的成明,就极不耐烦地,“老汉,我晓得他们是看你的情面,我也晓得我年青该多担当点,这不我一个背挞斗了嘛……”
成伯敲响拐杖,“我说你娃好的在多数,但我最讨厌你的是没有耐烦心。你与王二叔他们一张斗,不但是背挞斗,挑毛谷子也要多担当一点,他们毕竟是快满六十岁的老人了。还有……”
起初,成明“嗯嗯”地回应着。未等成伯父滔不绝下去,成明就“呜呜”地打起呼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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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曾宪华,60儿童,重庆市垫江县人。曾有小小说,散文,诗词,论文等散见于报刊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