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燃烧的岁月里走来(9) (根据抗战老兵苗献龄回忆录整理编写)
文字整理:苗 電
内容提要:
苗献龄,河南西平权寨苗张人,现居河南省郸城县,98岁,中共党员,离休干部,现在身体健康,思路清晰,沟通交流无碍。
1923年,苗献龄出生于河南省西平县权寨镇苗张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年幼时饱受艰辛穷困,13岁为生活所迫,去亲戚家中药铺当学徒,16岁被抓壮丁,在国民党部队10年,49年4月参加解放军。50年4月赴朝鲜作战。
本文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述说了近代中国革命战争的发展过程,从农村家庭饥寒交迫的生活,到国民党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国共产党在毛主席领导下的抗美援朝战争,福建前线山区备战,转业后地方工作创业,文革中的磨难,平反后工作安置等一系列重大社会问题,读后给人以亲历革命发展过程的感觉。
二十五,奉命转移到天津
1950年10月,以美国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打着联合国的旗号,组织了十八个国家的军队,对朝鲜实施全面战争侵略。
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新的国家政权还不稳固,但是,以毛泽东主席为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已经深刻洞察到了美国的狼子野心,他们不单是侵略朝鲜,而是要通过占领朝鲜,进一步颠覆刚刚建立起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毛主席说:中国和朝鲜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保卫朝鲜,就是保卫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国家政权,抗美援朝,刻不容缓!我们必须组织志愿军,开赴朝鲜前线,同朝鲜人民军一起,共同打击侵略者!
因此,中央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旗帜下,马上向全国发布了动员令,要求有步骤地奔赴朝鲜战场。
天津原来的驻军,已经第一批开赴朝鲜战场去了,我们六零九团全体官兵便被派往天津,接替天津防务。
大家既情绪高涨而又心情紧张,上午的誓师动员大会开到十二点多,晚上我们便从石家庄乘火车到了天津,先在天津城外农村驻扎了几天,然后就搬到天津市城里,分别驻扎在各自的防务区。
二十六,到朝鲜前线去
我们六十八军全体官兵在天津驻防期间,部队首长经常作抗美援朝动员报告,讲述抗美援朝的伟大意义,然后让个人自愿报名。
我是第一批领取、填写、递交申请书报名的,通过审查,领导批准了我的申请。
解放军首长根据大家的申请意愿上报中央,中央决定调动我们六十八军全体申请报名人员奔赴朝鲜参战。
在出发之前,我们部队全体人员都换上了志愿军军服和行李。
1951年4月初,我们乘火车来到了东北的关东地区,在这里休息了两天。
按照部队计划,我们应该在那天夜间跨过鸭绿江。
那首举世闻名,妇孺皆能吟唱的“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华好儿女,齐心上战场,打败美帝野心狼!”就是对我们当时情况的真实写照。
我们按照编队次序,急速跑步过了鸭绿江临时搭建的木浮桥。
因为是中朝分界线,那之前这里还没有修建桥梁,这个木桥还是部队为抗美援朝临时搭建的,要是有桥的话,恐怕也早给美帝的飞机炸毁了。
过了鸭绿江之后,为防止敌人空袭,部队迅速隐蔽在山里。
按照志愿军部队首长要求,白天分散休息,夜间从山间小路轻装步行前进。
我们昼伏夜行,翻山越岭,经过一个星期的行程,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偏僻山坳里临时驻扎,边休息、边整顿。
这段时间正是夏季。
朝鲜的夏天真是鬼天气,每天上面乌云满天,雨水不断,下面道路泥泞,寸步难行,河水溢满河床,沟沟洼洼尽是水道坑塘,后勤补给根本跟不上来,有时候好几天吃不到粮食和蔬菜,部队只好动员战士们穿着便服,三三俩俩分散开来,到山上和野地里挖草根野菜充饥。
部队在行军过程中,行进强度很大,加上道路崎岖,泥泞,还必须夜间行进,真的是步履维艰。这么多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前行,经常有吃不消、走不动、身体差、掉队的。
我们二营卫生所当时只有七个人,除了和大家一起背着行李,扛着简单的医疗器械行军之外,还肩负着治疗伤病员,收容掉队战士的责任。
我作为卫生所长,每天行军过程中,都要和卫生员一起行进,并且还要请连队帮忙,抽调一部分身体好的战士组成收容队,跟在大部队的后边行进,一方面督促掉队人员奋力前进,另一方面将有病的战士组织起来,边治疗边行军。
很多时候,部队到了宿营地,我们却不能按时到达,甚至很晚才跟上。
有的重病号不能行军,我们还要想方设法,用树枝藤草捆扎成简易担架,派人抬着前行。
到了宿营地之后,再困再累,我们卫生所人员还不能休息,必须巡视各个连队,看看有没有需要救治的伤病员,如果有,就要迅速送到卫生所临时驻扎地,或者派卫生员前来诊断和治疗。
作为营卫生所军医所长,我每天都要比别人少休息好几个小时。
经过十多天的昼伏夜行,我们终于到达了深山里面一个靠近大路的农村小村庄,因为刚到朝鲜,语言不通,地形不熟,我们也不知道此地叫做什么名字,部队就在这里临时驻扎休息。
朝鲜的天气和咱们祖国的天气大不一样,这里雨季来的早,并且雨量也大。五、六月间就大雨不断,即使不下大雨,也是一会一阵子,让人不得安宁。
因为不让走公路,行军难度可想而知。再加上河水暴涨,又没有桥梁可过,后勤部队也是步履维艰,军需物资常常不能按时送到部队。
那么多人,没有粮食和蔬菜,又不能向朝鲜人民去借,去要,战士们带四、五天的干粮,往往需要吃八、九天,大部分人早在五、六天前就已经囊空如洗了,那种困难可想而知,干部、战士的思想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无可奈何,干部只好动员战士们穿上便服,到山坡上,到荒野沟边挖野菜,还不能进老百姓农田去挖。
很多年轻人辨别不了哪是野菜,哪是野草,只好叫联络员找来朝鲜老百姓,手把手教大家那些是野菜,哪些是不能食用的野草。
在这种艰难困苦的情况下,上级也偶尔也会通知我们,到百里之外的朝鲜粮站去扛回来几袋极其有限的面粉或者大米,干部就派每个连队去几个人,没有运输工具,只能靠肩扛背托回来,以解燃眉之急。
十多天时间里,每天只能有少量的粮食和野菜充饥。当时还有一些因为营养不良而病情较重的人,为了便于治疗和照顾,经营里领导和朝鲜地方政府协商,暂时集中到一个小村里的几户人家,三三俩俩住在一起。
我把卫生所全体人员分成几个组,全力以赴、责任到人。
因为住到了村子里,我们可以向朝鲜老百姓买一些豆子之类的粮食充饥了。
卫生所有个同志仅有的一点朝鲜币花完了,我们就用暂时用不上的东西换粮食,也有个别朝鲜老百姓自愿送给我们一些吃的东西。
朝鲜老百姓的生活也很艰难,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我们把好不容易买来的一点豆子磨成豆浆给伤员喝,我让卫生员把豆渣和野菜拌在一起,加一点盐,煮熟之后我们卫生所同志吃。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收治的病员大都治好了,只有一个李姓重病号转到了团卫生队,不久就接到消息,说他因病重不治亡故了,我们卫生队全体同志曾为他集体致哀。
二十七,参加前线阻击战
1951年10月,朝鲜中线战事吃紧,侵略朝鲜的所谓“联合国军”大规模进犯,前线阵地的友军同“联合国军”打了一个星期的阵地战,伤亡惨重。上级命令我们六十八军二零三师六零九团急速前去增援。
阵地距离我们驻地有将近一百里路程。
紧急动员之后,我们六零九团干部战士按照命令,连夜赶赴前沿阵地,接替了友军的防御阵地。
我们是十月二十一号下午六点时分把前沿阵地紧急接管下来的,地形还没有熟悉,防务部署都还没有展开,战斗就开始打响了……
六零九团二营营长韩武荣亲自指挥各连队进入阵地迅速投入了战斗。
我们卫生所全体人员,按照指挥所的要求,在距离指挥所不到二百米的一个山腰凹地安营扎寨,设置救护场地,并且挖了多处掩体和救护坑道。
同时,我们卫生所每个人也都发了几颗手榴弹,并告诫我们,要我们树立随时准备打仗的思想意识,时刻准备着投入战斗。
前面山头阵地上枪声大作,炮声轰然而至,震耳欲聋,伤员随之而来。
敌人的攻势连绵不断,整夜没有一刻消停。
飞机不时地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只要在我们的区域看见一丝灯光就扔炸弹。
敌机刚走,大炮又铺天盖地涌来,山摇地动。
伤员连续不断地从前线抬下来,我们立即紧张有序地予以抢救,接骨、绑扎、固定,有的还需要止疼处理。
记得那时,一天一夜的时间,经我直接抢救的伤员就有三十多名。
经过包扎处理后的伤员,伤势轻的,叫他们自己搀扶着走下阵地,伤势重的就找人抬着送下山去。伤势过重,送不走的,就安置在临时医疗所,派专人卫生员看守护理。
经过两天两夜的激烈战斗,在敌强我弱的严峻形势下,防守阵地不断被敌人突破摧毁,部队伤亡很大。
因为我们卫生所人员全力以赴救治伤员,对前线的情况知之甚少,即使知道一些情况,也是听送到卫生所的伤员说的。
根据情况判断,我觉得这此战斗,我们是吃亏了。
第二天晚上,上半夜送来几个伤员,下半夜就没有再送过来,我们以为可能暂时停止战斗了。
第三天早上天刚亮,忙了一夜的卫生所工作人员正准备休息一下,突然发现,距离我们不到二百米的营部指挥所没人了。
作为卫生所负责人,我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部队可能撤出战斗了,阵地可能已经被敌人占领了……
可是上级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一起撤离呢?
带着疑问,我派一名卫生员去寻找营部领导。不久,卫生员领回来一个上级派来联系我们的通信参谋,他告诉我们:奉上级命令,六零九团二营战士全部撤离了前沿阵地,退守到了二线防御阵地。
这时,我已经感觉到,阵地被敌人占领后,我们卫生所现在正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必须想办法悄悄脱离阵地,寻找大部队去。
作者简介:
苗電, 字烈光, 河南西平人,中国西平嫘祖诗社社长,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河南省诗词学会理事,驻马店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國新聞報社《盛世诗韵》编辑组主编。近年来主编《盛世诗韵》第一集、第二集;驻马店市《天中记忆·诗词卷·西平篇》编委委员、《西平古今诗词选》副主编、《黉门今古》杂志诗词板块责任编辑,在多家报刊杂志发表新闻报道、人物通讯、散文札记、诗词曲赋百余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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