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李光辉高中肆业，陕西清涧县李家塔村人，生于1964年3月28日，一贯务农，期间笔录乡村趣事，习研民间民俗，涉猎范围宽广，感悟教益颇多，往事回眸，学着写几种文学作品，给自己的晚年生活增添一点美好记忆，梦想不怕小，能圆也挺好。

童趣随笔

文/李光辉

      说不上来是我们祖上哪一辈人种下的这棵杏树，从儿时记忆中就是这样，如今依然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庄严挺拨的耸立在峰焉的中央。杏树下有太多故事，每当路过杏树前，那些记忆就像咋天发生过的事一样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永生难忘。

       从前，顺着一条羊肠小道便可通往河畔的每一个村庄，虽路窄但人来人往，杏树下是过往行路人去镇上和县城的必经之处也是驿站，行路人都喜欢在这棵杏树下歇上一阵子，自然也就留下了很多回忆的故事和话题，家长里短柴米油盐无所不谈，总是互相聊上一阵子才各自忙去就像集会一样热闹非凡。

        几座大山怀抱着一个叫李家塔的小山村，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一条常年流水的小溪通往黄河，出门就爬坡是我们代代人习以为常的生活日常，站在村里最高的山圪顶上只能用唐代诗人李白的佳句来形容，“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放眼观望，无边无际的群山起伏叠峦，清雾缭绕。环绕四周，土地辽阔牛羊成群树木成林，美景映入眼帘美不胜收。小村虽七峁八渠的居住环境比不了平原城市的辽阔，但大片的土地养育着我们祖祖辈辈生存成长，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庄稼人勤劳朴实忠厚善良，能歌善舞性格开郎，男聪女秀人杰地灵。就因为有了这棵老杏树，招来了遍地金凤凰，使小村人丁兴旺，处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培养了不少研究生本科生能工巧匠等优秀人才，真可谓是人才辈出，在祖国的每个角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贡献自己的价值。

        热爱红火也是小村人代代相传的一大喜好，老辈人道情都能唱上兩嗓子，吹拉弹唱无不精通。每逢过年，村上的人总要扭起秧歌热闹一番，还是在腊月的时候就开始排练，当时小村的秧歌在周边邻村很有影响力，被称作为剧团。儿时的我们只能跟在后面凑热闹，印象中比我们大的上一茬茬演的小歌剧舞蹈真的水平不错，都是人才。大年初一是种地人最清闲的一天，家家户户都早早的吃过饺子，老人小孩都穿戴一新来到学校的院子里等待着看秧歌，有专人搭好的戏台，地上栽四根木杆，拿老麻绳连接起来，新门帘花床单围包起来，台口的中间吊上一两棵棉花包成的小圆球沾上煤油，晚上演节目照明备用。虽不能说人山人海但真的热闹，大家相互祝福问好，脸上挂滿了喜庆，老人们互道老哥又长一岁了等等，女人们的话题是包了多少饺子淘了几升馍馍糕给孩子们做了几双新鞋添了几件新衣裳等等，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家常。接下来秧歌队盛装打扮出场了，男队员头包一块白毛巾面前竖起兩个小角来，白布衫蓝裤子白胶鞋腰扎一根绿丝带，有陕北汉子的形象和特色味道，女队员红袄蓝色裤同样是白球鞋用红布条扎一束花戴在头上，染个红嘴唇腰系一条绣花围裙真的漂亮，男男女女论身材论长相实实的养眼，潘安貌如貂蝉这样形容一点也不过分，真没见过北京歌舞团他们长啥样？锣鼓队也不甘示弱，个个老手打鼓如雷阵吼，敲钋像水长流，伞头一手拿一把长刷一手举着蓝伞，伞的边缘上缀上一撮红绿纸剪成的红绿细纸条，转起来五颜六色十分耀眼，然后领着大秧歌队出场了，乡亲们自觉地朝着两边后退让出场地，随着乐队的节奏，秧歌队员们个个精神饱满，身姿轻盈，先扭一阵儿天女散花，再扭“凤凰双展翅”、“鲤鱼跃龙门”、“单七锤双七锤”那是一个带劲，看的让你眼花缭乱心潮澎湃，仿佛进了歌的海洋舞的世界一般美不胜收。围站在圈外的大人们看着自家的孩子心里美滋滋的，有说不出的高兴和自豪，伞头给大家唱上一阵子新春祝福来年风调雨顺老人们长寿康宁，中年人心想事成年轻人鸳鸯成双，孩童喜随岁月成长的吉庆，二人场子登台亮相，踢个“二指飞脚”“柳树盘根”“海底捞月”“黄沙扑脸”，收尾一个“面花”无不叫好。包头的打上几个软腰，像旋风一样漂在水上，那势法真叫一个硬，两人一拍一合笑的大家前仰后合肚子痛。庄稼人难得的开心，合村老少欢聚一堂亲如一家，爱红火的村子每当闹起秧歌都要相互慰问，打彩门也是代代人留下的民俗，主方客方的秧歌对唱真的有意思，天文地理历史时事政策形势无所不知，这角色不是谁都能应付的了的，文化反应以及口才融为一体样样必备。敲锣打鼓炮声齐鸣的把来的亲戚通过打彩门对唱的方式迎接回公馆，往往热闹到初七远至十五，年味渐渐的淡去。

        春的气息悄悄地来临，风再不是那样刺骨。天空中飞过几只老鸦嘎嘎的鸣出几声叫春声，燕子飞回家门落在了屋檐下准备垒窝，阳面的地畔上小草露出头打量着外面的世界，飞来几只小鸟落在了刚吐出绿芽的柳树枝上。担粪人走过小沟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和清脆悦耳的蛙叫声，桃杏花生起了红红的小疙瘩，老话说“九九又一九耕牛遍地走”，田间地头一片忙碌景象，回牛声就像男高音在歌唱，浑厚长婉，响彻了整个田间地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老人们留下一句顺口溜叫“春不种秋后悔”，人悔地皮，地皮悔了自己的肚皮。顾名思义，之所以春天忙碌耕耘，正是为了给一年的开头打实基础，一切的奋斗的源泉是为了吃饱饭和过上好日子，虽是初春，中午时分也有了一丝暖意。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直射着大地，风和日丽，万物沐浴着阳光，大地上正绣着一块巨大的绿地毯。

        劳作了半晌的庄稼人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杏树下歇上一阵子，他们喜欢把撅头坐在屁股底下，然后摘下挂在脖子上自家营务的老旱烟抽上两股，老杏树虽没到了郁郁葱葱的季节，但它现在的遮阳的影影够一大群人乘凉的。蜜蜂在没有绽放的花苞旁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叫声。横七竖八的农具放了一地，拴在一旁的毛驴在绿草垛上摇摆着尾巴翻来滚去，有的低头寻找着地上刚露头的小草，唉，田野间干的该下雨了，土疙瘩大的耕不上。是到了后半晌，饿的人抬不起腿，庄稼汉们在互相调侃，“回去给老婆安顿一哈做点好饭，昨天还见有一片片窝头可能是孩子们分开吃了”，另一个回道，“怕是老婆吃了不一定，你看婆姨的身体比你胖多了”，众人一阵欢笑，一人说“今年多种红薯洋芋，好东西不用碾不用磨，人多煮在饭里头顶大事哩，我家也要问一哈，饲养员多会能磨点窝窝面，稀饭吃了饿的人不能动弹，回去给沟里的园子里担回粪早点种上菜，煮到饭里可不一样，咱们送公粮那会儿，那碗粉汤菜黄馍馍至今回想起来可好吃了，那是打平伙吃肉那回，第二天早上真的不饿，好东西油水大了就是不一样”。众人又是一顿七嘴八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玩笑一会儿实话逗上一阵子，笑上一阵子。那个时代只要大家在一起，大部分话题就是谈论吃。不像今天，什么明星富豪大老板车房钱的多少，因为真的太穷了，人们的生活不能过关，穷开心富忧愁。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长处和弱处，除了穷苦的日子，别的真的让人留恋，那时候人们的精神心情比起如今时代的快节奏，压力要小多了。

        穿着整洁的河畔上的过路人也坐了下来凑热闹，开口就是：“李家塔没穷人呀！上一辈谁谁谁家是财主土地可不少了，指着对面那块地说通沟到顶都是人家的，那庄稼长的羊钻进去都找不着，听我家老人说，过去吃不开和他家借过不少粮了，小小们下来功绩怎样？说起来咱们大部分连着老亲，他奶奶是我们的二老姑，我几叔又和谁谁谁亲两姨人品不错，你是去那里可来？寻了个门户人家的事情过好了，晓得了有钱人家，白面馍摆八碗”，说着给大伙递上支香烟来，白面馍让本来就饿了的他们有点流囗水，肚子里发出的叫声再也无法忍受，哪怕是一碗稀汤饭也能充充饥饿。太阳向西边移动，杏树的影子渐渐的往东边移动，过路人打着招呼收起行李向家的方向走去，远运地望见熟悉的背影。峁圪洞的坡上，大家迈着沉重而劳累的步伐向沟里走去，堆满灰尘的背影看上去显的苍老无力，家家户户的灶烟冉冉升起，母亲呼唤着自家孩子的名字快快回家，夕阳落下了山头，小鸟飞回了自己的巢穴。夜幕降临，家家户户点起了小油灯，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地眨巴着眼睛，偶尔有远处传来的狗咬声打破了平静的夜，劳累的庄稼人已进入梦乡，只有喂牲口的老人们还在加草添料，天亮后大片的土地等着它们耕耘，一家老少的生活靠着这些忠实的伙计用自己的体力维持，是庄稼汉的命根子，那个时代没有化肥，农家肥是土地必不可少的养分来源，每个组上都喂养有百八十只羊，大堆的驴羊粪担向每一块地里，成片田里的粪场上堆起一个个小粪堆下种备用。  

        三四月的日子比起初春要漫长的多，太阳晒在身上火辣辣的热，田地间一片绿色海洋，山背后的麦苗开始拨节，嫩绿的颜色使得风轻轻一吹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清香，一场饱雨过后，下种正是好时候。早晨天还蒙蒙亮，勤劳早起的种田人一大早拉着毛驴去地里，峁圪洞的坡上排起了像长龙一样赶往山背后的田间的队伍，有的用撅头柄挑上装在搭搭里的种子扛在肩膀上拉着走着，来到田间先将种子下到预先担好的粪堆上，翻来覆去的搅拌均匀，驾好牲口并在腰间系一根绳子拴上撅头，为的是把犁过的地夯实埋实发苗，拿粪人用麻编织的扁开绳攀在肩膀上怀抱一粪斗，把拌有种子的粪均匀的散在犁行内踩实，毛驴摇摆着尾巴走着走着，到边上喊一声，驴再转回头。打土疙瘩一般是老人们，他们细致有耐心，把犁过的地来来回回整理的平正而严实，一咀两咀为抢好节气忙着，对面洼上三队的人乘机牛哄哄叫着说，二杆子，犁慢点，有犁坏的牛没犁坏的地。下面四队的人插话说，人家的驴有劲，右面一队的人说好湿气，犁快点，饭快送来了。噢一一一一唉一一哞来来一一噢，回牛声汇成一曲男高声的演唱别有一番韵味。

       耸立在焉囗的老杏树结满了豆粒般大小的杏子来，杏树遮挡着阳光一大片阴影的凉爽。风轻轻吹过杏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望远方眼间空旷。送饭的妇女们把担来的一罐罐饭放在杏树下的阴影处，喊一声“吃饭喽”，早已往杏树下看的庄稼汉们迫不及待的纷纷赶来，女人们把担子坐在地上，拿下肩上搭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种田人拍拍两只拿粪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打开用笼布包着的窝窝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有的干脆不用碗筷端起饭罐来个囗对嘴，杏树下像集会一样摆满了小摊。

       女人们坐在一旁眼睛七上八下的打量着吃饭的自家男人，内心的世界是多么的不平静，想想给孩子们留下的半锅稀汤饭，想想男人们没日沒夜的劳累却吞糠咽菜，眼睛不由的湿润了起来，笑在脸上痛在心上。是的，男人是一家人的顶梁柱，他们要是倒下，一家老小的曰子怎么过下去真不敢再往下想，哪怕是一片片糠窝头先让他们吃饱，田间的劳动是重体力活，稀汤饭实在是经不住饿呀！无论是什么年代什么人，只要活着，什么都不是可心如意的，一切的平静那是留给死人的，路坎坷，只能向前走，生活再苦再累只能熬着熬着，泪水化作动力走向辉煌。时代往往决定人的命运，穷并不是因为人们不上进，而是整体物质的空虚需要经过时间的奋斗，大家小家一样的理，从无到有从有到多的过渡阶段。家和万事兴，老辈人在最艰苦的日子里一路风风雨雨不离不弃的走过来，是我们这代人的典范。一阵饭饱之后打破了吃饭时的平静，你一言我一语的玩笑有免不了逗上一阵子，喧闹声好不热闹，唯有田间的驴叫声才唤醒了热闹在兴头上的种田人，妇女们收拾好包包罐罐起身回家，杏树下烟头火柴棍一片狼籍，几只蚂蚁分享着撒在地上的饭粒美味。过路人坐在杏树下观量着周围绿油油的麦田，正值中午，蓝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大地上像蒸笼一样热，田间汗水播种下秋天的收获，庄稼人梦想着丰衣足食的美好生活。

       因为阳光雨露以及勤劳汗水日日夜夜的浇灌，秧苗长势越来越好，绿油油的麦田随着风轻轻吹过翻起层层波浪，六月天颗粒饱满的麦穗八九分成熟等待着收割的季节，门对面层层梯田的庄稼一片嫩绿，锄过头遍锄二遍还是在杏树下，人们再忙总忘不了逗上一阵子已成为习惯，三三两两的人们不紧不慢地走来，有的喜欢把锄头把顶在下巴上站着听大家说笑话，不爱说话的人摆弄着锄头擦来擦去，祖上人的趣事和最近哪村出了个什么奇闻，村里哪个年轻人差不多，方圆张三李四家的门三户四怎样怎样，真可称的上是百家大杂谈。生活就是这样酸甜苦辣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一代代人的贫穷，我们通过时间，我们通过奋斗，总会走向成功和富裕。八月天的秋风有一丝凉意，红红的高粱顶着穗子像一团奥运圣火，金黄饱满的谷穗被压弯了腰，玉米棒像壮实小伙的胳膊，露出一排排整齐的牙齿，糜穗像珍珠一样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秋天是种田人勤劳与汗水的结晶，老杏树叶黄了，一夜秋风一片片落叶掉到地上。秋意秋风落叶黄，硕果垒垒人更忙。，杏树下有过多少故事，一代代人留下多少生活足迹，我们寻找着从前的美好回忆，大自然间的物与事一切通过时间在变，不看咋天的你是谁，我们奋斗着，我们的命运也在改变着，只盼明天的谁是我，我们今天回忆与诉说着从前的故事，也许将来我们的后人又在诉说我们的故事。

图片源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主审/孙成纪

当代新文学纸刊

征文启事

参赛作品可以直接发到投稿群，也可以直接发给陈志军老师，德哥（罗玉德）老师，李海华老师，大山（邢以山）老师，玉姐老师，孙成纪老师，永远在路上陈百贵老师。

         有意者请关注  都市头条，与上述老师联系。

不同意上纸刊者，请绕行！

解释权归《当代新文学》大赛组委会所有。

                               2020.4.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