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意孔孟悉圣诲
文/王景霞
警幻仙子受荣宁二公剖腹深嘱,来劝谏宝玉“改悟前情;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一旦留意于孔孟,把《红楼梦》与孔孟之道甄别分析,就能探得作者告诫后人置身于经世济民之术。
在《猎取<四书>好补天》以及《上下<孟子>断红楼》中破解的荒唐言,即《论语》没有一论、二论之说,《孟子》也没有上孟、下孟之意。作者如是说,不但想让人们明白古代经典也有鱼目混珠之象,阅读经典要去伪存真,有辨别有鉴赏;而且也在引导人们探究《四书》中的精髓,从而求得一种至关重要的补天之术。
崇尚孝道和仁爱的孔子曾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话,这句话我在《采撷<论语>之华》一文中曾指出它是一句荒唐言。其用意在于强调“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道理。意在告诫后人“尽信书不如无书”、“有质疑才有发展”,这恰恰是明水红学研读《红楼梦》的一种方法,从怀疑入手,破解荒唐言,才能求实正理悟道。
去其糟粕,取《孟子》“仁政”这一思想精髓的依据应该是强烈的忧患意识。“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逆向推理:若想国不亡,既要有治国能士,又要有忧患意识。想天下人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和平时期,没有征战,当权者安乐时间一长,势必会心生懈怠,产生骄奢淫逸之情,这时如果没有魏征那样的贤臣直言告诫,缺少治世有方的房玄龄、张居正等人奇智善谋。国家灭亡之日就将为期不远。

逸豫可以亡身,忧劳可以兴国。这个道理适合大到种族、国家,小到家族、个人。想赫赫扬扬红火了已将百年的贾家,到最后还是落得个“哗啦啦似大厦倾”的悲惨结局。正像探春所说:“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如果有外患,家族之人尚可共同抵御侵略,就像《国歌》中唱的一样:“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 起来! 起来!……”忧患时往往能众志成城,取得胜利,正像温总理曾说过的那样“多难兴邦”!可是一旦内部骄奢淫逸磨灭了斗志,那败落也将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来得迅猛!
贾家的败落正是来自内部。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就曾说“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这其中包含两层含义:一是尽享安乐,不知节俭;二是无运筹谋画者,子孙一代不如一代。这正佐证了孟子的观点,内无法家拂士,将死于安乐。就前八十回的情节而言,贾府男人(除了贾政和宝玉)日常生活的不务正业和声色犬马,糜烂堕落,财务上更是入不敷出。这情形连林妹妹都为之担心。宁府的贾珍一支自不必说了,荣府那袭了祖宗爵位的贾赦对后辈不务正业也曾大言不惭地说:“想来咱们这样人家,原不比那起寒酸,定要‘雪窗荧火’,一日蟾宫折桂,方得扬眉吐气。咱们的子弟都原该读些书,不过比别人略明白些,可以做得官时就跑不了一个官的。何必多费了工夫……”而他本人除了整日挖空心思想将看上的丫头弄到手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作为。贾府主外的男人如此,主内的女人邢夫人和王夫人在持家方面更是凭个人好恶,有失公允,实际的大管家王熙凤虽有一定的管理才能,可惜是她谄上欺下,攫取权力、窃积财富, 机关算尽,反算了卿卿性命。真正宝塔尖的贾母,虽也做过几件力挽狂澜之事,但终耐不住享乐的诱惑,吃酒下棋玩乐,溺爱纵容子孙,最终收效甚微。所以可以说,是贪图安乐的这群不肖子孙坐吃山空般蛀空了祖宗留下的基业。

贾府中着实缺少具有忧患意识的人,虽有未雨绸缪的秦可卿临终托心事,可是这并没有引起当权者的注意和重视,这就昭示贾府的败落是必然。在省亲一节中,贾妃不但觉得这省亲别墅太奢华过费了;而且在贾母正室与大家相见时,贾妃是垂泪的,贾母王夫人也是呜咽对泣,半日贾妃方忍悲强笑,后又不禁哽咽;在离别时贾妃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泪来。俗话说“不出十五都是年”,在过年时,老人是不让大家说不吉祥的话,更别说是哭了。再者家乡有这样的风俗,就是刚出嫁的女儿正月十五是要躲灯的,即不回娘家,否则就是不吉利。而元妃省亲偏偏被钦定在正月十五,又是泪里来泪里去的。本是喜庆日,衣锦还乡时,却喜不起来,悲是主流也成了预兆!在极尽享乐之时已埋下悲伤的种子。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但是物质世界的真理,也是意识领域的名言。想想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着第一声啼哭,人之初是痛苦的,但却是新生,是生机勃发,活力四射;而含笑九泉又是对人平和离世的诠释,一个人能在家终老天年是一种幸福。这朴素的真理是个人、家乃至国的一条警示线,也可说成是创业容易守业难!
研读孔孟,去粗存精,去伪存真。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黄金,也就没有尽善尽美的人群。既然如此,人活于世间,更应谨慎而行。就如《诗经·小雅·小旻》中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和《易经》坤卦中“履霜,坚冰至。”一样,见微知著、防微杜渐,常怀忧患意识。习近平总书记曾说过:领导者要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自觉,要牢记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牢记责任重于泰山,丝毫不敢懈怠,丝毫不敢马虎,必须夙夜在公、勤勉工作。领导者如此,普通百姓也应如此。生活中有时候会感觉很累,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苦才是人生,累才是工作。忧患和享乐有时就是一念之间,生与死也常常是一线之隔,按能量守恒定律取其平衡点,就是忧患则生,安乐则死。在这两年国庆节时,国家领导人都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篮,缅怀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先烈、人民英雄,这何尝不是盛世中忧患意识的一种体现呢?

上下《孟子》断红楼
看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贾宝玉是极恶读书的,每当贾政要考他书时,他无不“如孙大圣听见了紧箍咒一般,登时四肢五内一齐皆不自在起来”。可是他初会黛玉、秦钟,总问对方“可曾读书?”“读了些什么书?”一个“愚顽怕读文章”、一读书头就痛的人,怎么会如此喜欢问别人读什么书呢?
从宝玉的才华方面看,他读的书的确不少,而且也喜欢卖弄。只是贾政要考他书时,他才如此煎熬。大家知道贾政要求宝玉“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虚应故事,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是最要紧的。”贾政的话明确地说明《四书》是最主要的,其他的书都是虚应的故事。按这样的说,宝玉对《四书》应该是及其厌恶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在第五回中,宝玉笑道:“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甲戌侧批:如此等语,焉得怪彼世人谓之怪?只瞒不过批书者。后文还有宝玉说“除明明德外无书”。这样看来宝玉认为《四书》是可信的,知道书的是否可信,是需阅读求证的,否则不能做出判断。那么宝玉和贾政对《四书》的认可度应该是一样的,而且都强调《四书》的重要性。
可是为什么宝玉又那么不愿意背《四书》呢?这其中一定有缘由。另外甲戌本认为这是作者有意而为,瞒不过批书者,可是他要隐瞒的是什么呢?这里的焦点自然又落到《四书》上。
以宝玉那样的聪明,应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吧。可是为什么对他自己认可的《四书》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呢?在文中有“如今打算打算,肚子内现可背诵的,不过只有“学”“庸”“二论”是带注背得出的。至上本《孟子》,就有一半是夹生的,若凭空提一句,断不能接背的,至“下孟”,就有一大半忘了。”这里首先要说的是共有七篇的《孟子》,没有“上孟”、“下孟”之说,只是《孟子》中每个章节有上下之分,绝不是两本书的合订本。而作者很自然地说“上本《孟子》,就有一半是夹生的”、“下孟”,就有一大半忘了。”这里是作者借宝玉之口隐写《红楼梦》,上本《孟子》是指《红楼梦》前八十回,有一半是夹生的,是说读者对书中隐写史实的理解是似懂非懂的。《下孟》指《红楼梦》后四十回,一大半忘了,是指后四十回的缺失或是对其中的谶语没有解读出来。

再者宝玉是最讨厌别人劝他读书的,给湘云脸子看的这一段大家都是记忆犹新的。可是这里也有两个例外,一是从鬼门关回来的秦钟给宝玉的遗嘱,“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二是林黛玉劝贾宝玉读书一段。以黛玉的性格应该不会劝宝玉读书,可是作者偏偏这样安排,目的就是引人警觉。从上文分析来看宝玉、贾政、秦钟等许多人达成共识的就是:真正的书就是《四书》,要求取功名,就要读《四书》。
“留意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是当时文人读《四书》的目的。可是作者用荒唐的“上孟”、“下孟”反复强调读者注意,追本溯源还是隐指《红楼梦》,也就是说《风月宝鉴》的正面是极尽的享乐、情感的交织;而它的背面才是作者要告诉我们的真理,即战胜心魔才能修成正果的现实。也就是说,在多数人把《红楼梦》看成爱情悲剧的时候,应该有明眼人读懂《四书》,也可以说这部书真正的写作意图就是不要沉湎于享乐,要立志功名、经世报国。
采撷《论语》之华
中华文化集五千年历史的精髓,博大精深。国学经典不仅是传统文化的载体,也是中国人立身处世的根本,是中国人不可缺少的精神力量。就《论语》而言,宋朝宰相赵普就曾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之说。
可是儒家精神源头的《论语》却也有值得商榷之处。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有轻视妇女之嫌疑。一向以仁爱思想为核心的孔子学说,孝悌是根本,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就表现了这一思想。圣人孔子三岁丧父,与寡母相依为命,由贫贱而至圣贤。他绝不可能说,包括所有母亲在内的全部妇女和“小人”一样“难养”。如果这么说,那就和自己提出的仁爱核心思想截然相反。再者子曰“有教无类”,这体现了教育的平民化和公平性,但这也只能相对而言。因为子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孔子的学费是十条干肉,然而拿不起干肉的呢?还有孔子的三千弟子中也没有女弟子。这正像贾府的学堂,虽然贫富的子弟都有,但是三春姊妹却不在其中。所以一定范围可以做到有教无类,正如现在的九年义务教育。真正的有教无类,是一种理想。还有《论语》有重复和相似的现象。众所周知《论语》是由孔子的弟子及其再传弟子编撰而成。而古人大凡出书要“为尊者讳”或常常“代先贤立言”。就像《公羊传·闵公元年》说:“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一样,这种避讳是古代人说话写文章时遇到君主或尊亲的名字都不直接说出或写出。另外古时圣贤或帝王出世,常常伴有瑞兆,或者是有醒世之言,例如刘邦就有赤龙转世之说,令他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流传于世,而这话不一定就是他亲口所言,也可能是谋臣所献。还有陈胜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等等。以上所说,只想澄清这样一个问题,作为孔子的弟子或再传弟子,应该懂得为圣人著书的避讳,即便不美化先贤,也应该剔除重复之处。而他们没有这么做,只能说现在的《论语》是编撰者有意而为之,意在暗示后来人探究奥秘,期望能启迪人们学会思考、分析、辨别,取精华为我所用。
这在《红楼梦》中也有伏线。无论从宝玉对“后生可畏”以及“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的解释,还是“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人不知而不愠”这两篇“窗课”的题目。香菱跟黛玉学诗时,黛玉笑道“圣人说:‘诲人不倦’;还有五十一回中宝玉也曾说:“连孔夫子都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以及贾代儒对宝玉循循善诱、因材施教的教学方法。作者或明或暗地把《论语》融入文章中。可见作者对《论语》之国学经典的尊重和推崇。但是第七十三回,贾宝玉检讨自己的学问,“肚子里现可背诵的,不过只有《学》、《庸》、二《论》是背得出的”。和《学》、《庸》并列的《论》一定是指《论语》,可《论》前用“二”有何意?“二”在方言中多数指“愚笨,弱智,说话不过大脑,做事不想后果。”现在流行说的特二青年也是特别白痴的代名词。这样看来,贾宝玉背的二《论》是指《论语》的悖论。用一题多解法也可以这样看一部《论语》分为“子曰”与其弟子或某某曰,“子曰”即师者论,为上人之论,是宏观的、全面的、大道理;其它即生者论,为下人之论,是微观的、局部的、小道理。上为先导,下为衍生;先者为一,后者为二。这样就可以理解宝玉背得出二《论》的原因了。

从运用“掰谎、求实、论理、正道、探术”这五步法来看,这是作者伏下的一条暗线。这条线索也正合了《论语》编撰者的用意,就是告诫后人明白被人尊为经典的也并非“句句是真理。”《论语》这部国学经典也有白玉微瑕的,所以我们对于传统文化要批判继承。要学会区分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和糟粕,要联系历史,全面而系统地认清自己的位置和使命,同时清醒地了解自己身上的长处和短处、扬长避短,以长补短、才能不断前进。
一部《红楼梦》也是一部历史,当初女娲练成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剩下无才补天的一块就灵性已通。那么用来补天的三万六千五百块顽石中的任何一块又岂止是灵通宝玉,每块皆有难以想象的补天之才,大家合在一处即可补就朗朗乾坤。所以我们要结合时代的特点,分清《论语》中的精华和糟粕,采撷《论语》的精华,即可练成一块具有非凡能量的补天之石。三万六千五百块,也寓意着人的百年人生,一日为一石,一石为一日。人生百年,当红学人从三万六千五百个不同的角度来破解《红楼梦》,那时大家合力就可补得苍天!

怎一个好字了得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士隐听了,便迎上来道:“你满口说些什么?只听见些‘好’‘了’‘好’‘了’。”那道人笑道:“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这歌儿,便名《好了歌》”
若想好,方先了,若要了,先要好。因为好就是了,了就是好!我认为《好了歌》不是要宣扬万事皆空的消极思想,而是一种冷静观照人生的现实主义思想。“好”与“了”是孪生的,“了”意味着结束,然而有开始才能有结束,所以“好”就意味着开始。《红楼梦》写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由盛到衰,以至最后“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应该是“了”。而“好”则是孕育新生。“好了”是结束,也是过程,更是开端。这有点像“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人生三种境界。一个“好了”,曲径通幽,需仔细琢磨,方可别有洞天。且看这红楼中人是否做到“好了”呢?
这让我想起有些版本,刘老老的“老老”二字写法不同,有的写作“刘姥姥”,有的写作“刘老老”,这难道只是流传过程中的误写么?还有李纨读的《女四书》,黛玉读的《四书》,总觉得《女四书》、《四书》这两种书和在一起才是个整体。

在《红楼梦》第三十一回中,湘云说道:“我说你不用说话,你偏好说。这叫人怎么好答言?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多少一生出来,人罕见的就奇,究竟理还是一样。”翠缕道:“这么说起来,从古至今,开天辟地,都是阴阳了?”湘云笑道:“糊涂东西,越说越放屁。什么‘都是些阴阳’难道还有个阴-阳-不-成!‘阴’‘阳’两个字还只是一字,阳尽了就成阴,阴尽了就成阳,不是阴尽了又有个阳生出来, 阳尽了又有个阴生出来。”翠缕道:“这糊涂死了我!什么是个阴阳,没影没形的。我只问姑娘,这阴阳是怎么个样儿?”湘云道:“阴阳可有什么样儿,不过是个气,器物赋了成形。比如天是阳,地就是阴,水是阴,火就是阳,日是阳,月就是阴。”翠缕听了,笑道:“是了,是了,我今儿可明白了。怪道人都管着日头叫‘太阳’呢,算命的管着月亮叫什么‘太阴星’就是这个理了。”湘云笑道:“阿弥陀佛!刚刚的明白了。”……翠缕道:“这也罢了,怎么东西都有阴阳,咱们人倒没有阴阳呢?”湘云照脸啐了一口道“下流东西,好生走罢!越问越问出好的来了!”翠缕笑道:“这有什么不告诉我的呢?我也知道了,不用难我。”湘云笑道:“你知道什么?”翠缕道:“姑娘是阳,我就是阴。”说着,湘云拿手帕子握着嘴,呵呵的笑起来。翠缕道:“说是了,就笑的这样了。”湘云道:“很是,很是。”翠缕道:“人规矩主子为阳,奴才为阴。我连这个大道理也不懂得?”湘云笑道:“你很懂得。”
湘云这段的话,包含了辩证法思想,阐释了阴阳学说的道理。但是湘云说的:“阳尽了就成阴,阴尽了就成阳。”是作者设置的一处荒唐言,因为“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是相辅相生。“一阴一阳谓之道”的阴阳学说的基本内容说的是:自然界的任何事物都包括着阴和阳相互对立的两个方面,而对立的双方又是相互统一的。《朱子语类·卷七十四》说:“阴阳虽是两个字,然却是一气之消长,一进一退,一消一长,进处便是阳,退处便是阴,长处便是阳,消处便是阴;只是这一气之消长,做出古今天地间无限事来。所以阴阳做一个说亦得,做两个说亦得。”这正如天为阳,日为阳,皇帝为阳,男人为阳,上为阳,外为阳……;地为阴,月为阴,臣子为阴,女性为阴,下为阴,内为阴……。日月为易,刚柔相当,自然、社会中的一切事物都相对存在不同意义的“阴”与“阳”,而且阳中包含阴,阴中包含阳。“日”“月”为“明”,“上”“下”为“卡”,“内”“外”为“回”,这样看来“刘姥姥”、“刘老老”,《女四书》、《四书》应该就是阴阳的结合,是“女”和“子”两个字的结合,“女”、“子”和在一起,就是一个字“好”!看来《红楼梦》不只是“了”才能“好”,而是崇尚“明明德”,日月相济方可明,上下相安才少卡,内外相辅才能回到盛世,女子相偕才能为好。要想补好这片天,要顺民意、齐民心。在补天时还要注意阴阳的变化,即注意不同角色的变化,因为阴阳是彼消此长的。要平衡,才能做到真正的好!要想好还要从红楼中的“女”和“子”两方面来分析。

从历史的角度看,中国的封建社会,主要表现是男权社会,男尊女卑是天经地义。可是贾宝玉却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甄宝玉也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呢!”孤立地看这些话,似乎不可理解,但这些话,无疑是对男女平等的一种矫枉过正的呼吁。
作者倾力打造了“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的王熙凤。这个“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女子;这个“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琏二奶奶;这个“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的荣国府的管家,这个在秦氏的丧事操办上一展身手,根据宁府的陋习,制定了五大法则的凤姐,蒙本对此作评道“五件事若能如法整理得当,岂独家庭,国家、天下治之不难”。可见王熙凤的才干亦可治国,但却落得“大家子大约也没几个不背地里恨我的”四面受敌的境遇,最后是哭向金陵事更哀。
再说宁府中能高瞻远瞩、具有预见性的秦可卿。秦可卿死前托梦给王熙凤说:“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可保常的?但如今能于荣时筹画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谓常保永全了。”可见秦可卿已预见性地看到了贾府的衰败,并想出了保全之法。她接着说道:“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要知道,也不过是瞬息的繁华,一时的欢乐,万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语。此时若不早为后虑,临期只恐后悔无益了。”还有“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她把贾府的未来展现在我们面前。这充分鉴证了秦可卿是一个未雨绸缪的人,然而却只是流星一现。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的贾探春一直关心着贾府的兴衰,她敏锐地察觉出贾府面临大厦将倾的危局,对一味消费、浪费钱财的大观园进行改革,兴利除弊、大胆图新,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但生于末世,有意济世、无力回天。最后贾探春远嫁他乡。
这三位女子不但有齐家之能,也有治国之才,因为“天下国家,本同一理”,齐家亦是治国的一种形式,作者对她们才干的充分肯定,亦是对“经世致用”的儒家思想精神的一种认同。但是她们为什么不能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际呢?除生活在封建社会的末世之外,这还要看看贾府的这些男子们。

贾府的后世子弟以及他们的亲友就像冷子兴说的那样“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生活饮食上的铺张浪费,爷儿们的声色挥霍、惹是生非,必然为贾府的没落招致祸端。而且上梁不正下梁歪,不仅主子们在闹内讧,下层的奴仆也是赌博、喝酒、偷盗、藏奸,不一而足。就这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蛀虫合力啃噬这座大厦,直至其忽喇喇地轰然倾倒!最后是飞鸟各投林的悲惨结局。
在贾府的后世子弟中,这位推崇“明明德”的贾宝玉真的也是不思励精图治,只赏风花雪月,行为“偏僻而乖张”的纨绔子弟吗?第十三回,当宝玉听说秦可卿死了时,“只觉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宝玉为何作出如此大的反应,甲戌侧批“宝玉早已看定可继家务者,可卿也,今闻死了,大失所望!”看此侧批,你会觉得宝玉也不是不思齐家之人。所谓的“仕途经济”,不是宝玉做不了,而是宝玉不屑做!连贾政都说,只要宝玉用心,没有他做不成的,出家之前,为了却父母尘缘,他轻松中了第七名举人!。这样看来宝玉是有匡时济世的能力的,但又为什么选择出家呢?
毛泽东说过:“《红楼梦》不仅要当做小说来看,而且要当做历史来看。”从这个意义上看红楼,就豁然开朗了,《红楼梦》所写的时代是封建社会末世,太多的男人沉溺安乐享受,已丧失了治国济民的英雄之气,纵有几个有才能的人,但在万马齐喑的年代更会觉得人单势孤,就像宝玉一样前途幻灭,无奈遁入空门。当作者把济世的愿望寄托到女性身上时,如王熙凤、贾探春,但作者也明白她们尽管有“补天”之志,却无“回天”之力,结果仍未能挽救封建社会灭亡的命运。难道这就是“好了”吗?不,这只是一段历史。就像凤凰涅槃可以重生一样,要想补好天,真正做到“好”,就必须是男子和女子共同承担社会的责任,内外合力,上下齐心,方能补好苍天,造福人类!
【作者简介】 王景霞 女 1971年生,黑龙江明水人。第一中学高级教师,县“十大育人楷模”,明水县人大代表。以擅写散文、新诗、研红文章赢得众誉,常有研红文章、散文、诗词联类作品发表于县级以上书报刊中。中国红楼梦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现任明水县红楼梦学会会长、党支部书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