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难两全；身为军人的我，父母病时不能在床前尽孝，父母走时也不能回去送行，终身的遗憾在我的心中留下了这个结。

《又到清明思逝亲》

文/雪华

2020年4月1

    日气清景明，又近清明。清明不仅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更是慎终追远的传统节日，人们都按照习俗到墓地为逝去的亲人祭奠。而我，每到清明时心中总会隐隐作疼，这是因为自己的心中有个结，这个结几十年来挥之不去。

    1978年3月我从江苏无锡到北京当兵，三年间母亲和父亲相继离世。忠孝难两全，身为军人的我，父母病时不能在床前尽孝，父母走时也不能回去送行，终身的遗憾在我的心中留下了这个结。

    十年军旅生涯后，我转业北京怀柔地方工作并在当地结婚成家。距家乡遥远又忙于工作的我，几十年的清明很少有空回家乡给已逝亲人扫墓。每到清明，只能面向南方，仰望天空，默默地给天堂的父母送去心中的思念，因此心中的那个结随年龄增长越发厉害。

    前年，我与和爱人都退休了，从此有了充足而又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心中愿想着以后每年的清明时节，我一定要回乡祭拜已逝亲人，以解多年之心结。

    去年清明前夕，我与爱人早早回到家乡无锡，在家弟的安排下，与家中姐姐和堂兄弟们一起到公墓祭拜先祖与父母。几年前，家乡镇政府统一规划，把各村百姓家的坟墓都迁到一起，并安排专人管理。驾车进入甘露公墓，墓区内宽敞的路面非常整洁，宽阔的停车场周树林葱茏。整座公墓分好几个墓区，每个墓区一排排大理石墓碑紧凑而整齐，墓碑旁都有编号，整个陵园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走近父母和先祖的墓碑，旁边的小松柏虽已几年过去，可还是没长成苍松翠柏。与弟弟和姐姐们一起打扫墓地、擦式墓碑、摆供品、点蜡、上香、烧锡纸元宝。凝碑忆昔，我的心绪随着那燃烧锡纸渐渐腾起的青烟，飘向深邃的蓝天。

时光飞逝，又是一年春草绿，又到一年清明时。然而，新冠肺炎疫情让今年的清明变得特殊，今年清明又不能回家乡扫墓了。三月初，弟弟在微信发来消息，按照无锡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关于清明祭扫服务管理的通告》，咱家乡鹅湖镇政府已经安排了清明代祭扫活动。

    我关注着家乡镇政府的微信公众号，得知鹅湖镇在全省仍至全国率先推行清明免费代为祭扫服务工作。3月9日上午，鹅湖镇清明免费代祭扫活动仪式在甘露公墓正式启动，各村社区志愿者组成一支代祭队伍，统一深色着装，在公墓的承露堂举行启动仪式。这个清明虽被疫情打扰，但政府组织的志愿者们来到墓区内，擦试所有的墓穴墓碑、鞠躬献花，有序完成了代祭扫服务的各项流程。端庄的仪表、规范的礼仪、恭敬的诚意，抚慰了人们清明思亲的心灵。

    “礼敬祖先，慎终追远。”感谢党和政府安排的爱民暖心之举，感谢志愿者们的代寄思念到位与传递亲情到位。

    站在家中阳台，凝望南方天空，我隐约闻到了千里之外飘来的菊花幽香，又仿佛看到了云雾之中母亲慈祥的脸庞。历历往事浮眼前，我的心绪飘向了远方的故土蓝天。

父母同年出生都属虎，终生务农。母亲勤俭持家，父亲老实本分。然而，天有不出风云，年刚50出头的父母竟在三年间相继离开人世。

    从我记事起，母亲是家中最累的人，繁重的农活和繁忙的家务，让母亲没有闲着的时候。家中掏米、洗菜、烧水、做饭、洗衣服、倒马桶等等，每天的这类活都由母亲做。听母亲讲，在她生我二姐第二天的早上就起床做早饭、上河滩洗衣洗菜，由此落下了手经常麻疼的毛病。

    农村人一年到手中没有钱，每年仅靠卖两头猪才能看到一点钱。那时人都很难吃饱，根本不可能用粮食来喂猪，买头小猪仔只能用轧碎的稻草干开水汤泡后喂养，所以猪生长得很慢，养10个月左右长到120斤才能出圈，有的猪养一年都也卖不出去。辛辛苦苦养大一头猪，也只能卖50来元钱。平时自留地里种点菜，自己还要省着吃，母亲时常起早到街上卖几把韭菜、卖几个鸡蛋，得到几个钱回来，给家里购点生活必须品。

  母亲虽没文化，但为人正直，心直口快，家境虽穷，可她从不贪图小便宜。母亲常教育我们“人穷志不能穷，做人一定要光明磊落，心中坦荡。”家里虽不富裕，可母亲还常常慷慨地接济比我家更加贫困的人。母亲总说“做人一定要有良心，谁帮助过自己，一定不能忘记，要知恩图报。”而她帮助别人，从不记在心上，不应图回报。我们姐弟4人，就是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成长起来的。

母亲为我们这个家操尽了心，吃了尽苦，而她过早离世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家中盖房劳累所致。70年代初，村上人陆续拆老屋盖翻建新房，我家的隔墙邻居也拆掉老房在新批宅基地上盖了新房，这样我家房间东面只剩一垛很薄的单壁墙，常年风雨侵入，如不及时翻建，人住在里面很是危险。村里安排我家如要盖房就在老宅盖上翻建，当时家境而言，我家翻建房屋困难是相当大的，但实际情况所迫这房不盖已经实在不行。父母和全家人下决心，要尽快拆掉两间老房翻建四间房屋。经几年辛苦筹备，盖房材料大致备齐。

1978年的大年初二开工翻建房屋，全家人辛苦20多天，终于把4间新房建好了。建房之中遇春季征兵，19岁的我积极报名应征。盖房欠下债务，家中又要少个劳力，父亲不太乐意，而母亲虽然也舍不得我外出，但为我前程着想还是坚定地支持着我。在刚刚盖好的新房里住了一周，我便踏上了从军之路。离家时母亲想送我到镇上，我不让她送，因为她已感冒发烧好几天了。母亲送我到村头，我劝她止步“家中盖房，您真的太累了，回家好好休息吧。”母亲紧握我的手，再次叮嘱我“在外要多加当心”，“您放心吧，我在部队一定好好干，您要多多保重身体啊”，乘着母亲眼框里的泪水还没流下，我急忙转身往前走，走出一条田埂回头，母亲还站在那目送着我，我朝她挥了挥手，就此与她分别。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我和母亲永别的时刻。

    “爷爷，您咋流泪了呢？”3岁孙子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侧身抱我那活泼可爱的孙子，我在心中默默告慰我的父母“您们的重孙正在健康成长”，等他长大后，我一定会让他知道，他的根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