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黄桷垭老街的故事
文/蒋怀文
(一)
我和黄桷垭老街相识于2003年的3月。
一天,在《重庆晚报》上,我看到相关部门准备开发黄葛古道的消息,并请了专家到现场勘测,勘测结束还制定了初步规划。我想在开发之前看看它的原貌,看看她本真的样子,也想游一游古道尽头的黄葛垭老街。
在一个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的三月天,我们一家和朋友两娘母一行5人从黄花园出发,先乘公交车,然后换乘索道到上新街,再坐三轮车到黄葛古道的入口处。大约走了5分钟,便见由青色条石铺就的古道,道路两边的黄葛树干若虬龙,枝繁叶茂,阴翳蔽日。耳边鸟鸣阵阵,野花开得正艳,从树间的缝隙处探出头来,热情地与我们招手。温暖的阳光从叶缝间隙漏了下来,洒落在古道上,东一块西一片的。周遭的景致让人好不惬意!
再往前走,就见到好多餐馆,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古道两旁,主营豆花和烧白。豆花白白嫩嫩的,烧白油亮油亮的,整齐地摆放在门前的饭桌上,逗得人口水直流。
继续往上爬20分钟,便到了黄桷垭老街的入口。但见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的是来老街逛逛的;有的是爬完山准备下山的;还有的是要继续爬山、在此歇脚的。因此老街的场口熙来攘往,热闹非凡。小摊小贩亦很多,不停地招呼着各自的生意,讨价声、还价声此起彼伏。
前行十几米,就进入了老街。
老街有的路段铺的水泥,有的地方铺的青石板,道路两旁的房子年代久远,显得有些破旧,但透过它的结构和屋里的陈设,能窥见它昔日的沉稳大气、雍容华贵来。我们在老街上慢慢地走着,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逛着。时而停下来瞧瞧这个,摸摸那个,再端详一番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的老人们。他们在晒今天的太阳,也在晒自己的过往。他们时而打量过往的人群,时而想想自己的心事,想到开心出,嘴角便露出浅浅的笑容,曼妙的时光便从他们眼前溜走,悄无声息。他们悠然自得的生活让人好生羡慕。
街上一户人家把炉子搬了出来,把锅碗瓢盆也搬了出来,把街边变成了他们家的厨房。锅里炖着满满一锅肥肠,噗噗地涨着,热气蒸腾,扑鼻的香气四散开去,惹得过往的人直吞口水。
到了吃饭的时候,一些老人把一高一矮两张独凳搬出来放在家门口。高的放前面,矮的放在后面。高的搁菜碗,矮的搁屁股。他手里端着一碗白米饭,一夹菜,一口饭,慢悠悠地吃着。还有的老人,端着酒杯慢慢地喝着。既品酒,也品人生。
老街不长,即便是慢慢逛,20来分钟就逛完了。但老街人与世无争的生活态度,神仙般悠闲、不紧不慢的慢节奏生活方式,还是让人艳羡不已。
我们也逛饿了,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点了三碗烧白,五碗豆花,另加一个炒蔬菜。我们也学着老街人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吃着,也过一回儿自得其乐的生活。
下山的时候,我们买了两斤红糖糍粑,这是老街的特产。老街上的人说,红糖糍粑吃了滋阴壮阳。不管它滋不滋阴,壮不壮阳,当早餐吃还是没错的。
我们原路下山,走得很轻松。老街已深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我一定会再来。

(二)
从2007年秋开始,我们家爬黄葛古道的时间多了起来。一个月少则一次,多则两、三次。我们带着娃儿去爬山,锻炼身体。我们会从上新街一直爬到文峰塔处,上坡时我们的速度会很快,耗时通常在40分钟左右。登顶之后绕着塔基转几圈,休息好了,歇凉快了,再慢慢往山下走。到了黄桷垭老街,逛逛不知道逛了多少遍都逛不厌的老街,然后再找家豆花饭馆,吃饱喝足,买点儿土特产,晃晃悠悠地下山。幸福感把我们裹得密不透风。
后来,不光我们自己去爬山,还约上朋友一起去,最多的时候有7家人。一、二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山上爬去,那场面蔚为壮观。孩子们那时候七、八岁的光景,体力还不是很好,爬着爬着就累了,走不动了,大人们就停下来,牵着孩子的手,费力地往前拖。到了半山腰,那里有卖糖人的,孩子们就停下来看那糖人的制作,非要一人买一个才肯走。然后七个孩子排成一个长队,边啃糖人,边慢慢悠悠地走着,比刚出门时精神了许多。
记得2008年的9月的一个周末,我们一群人照样去爬黄葛古道。我带着七个孩子走在最前面,一群大人慢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到了老街的场口处,我叫孩子们原地休息等着父母们的到来。为了让时间过得快些,我教孩子们唱英语版的“我和你”。我教一句,孩子们跟唱一句。我们的歌声引来了好多人驻足观看,不一会儿我们就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还有不少人跟着一起哼唱。孩子们唱得越来越有劲儿,直到父母们来了才停下来。得到别人的鼓励,孩子们爬山时就轻松了许多。
(三)
藏在深巷中的三毛旧居,我是几年后才得知的。
大概是在2009年的某一天,我翻看《重庆晚报》,有一个专版是介绍三毛在重庆的生活的,其中浓墨重彩地写到了她在黄桷垭老街的故居。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才思敏捷、多愁善感、把爱情当饭吃的著名作家竟然在老街上出生,并在那里生活了五、六年之久。她后来写作的部分灵感,是不是来自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老街和四周华阴如盖的黄葛树呢?我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黄桷垭老街让她的童年生活过得多姿多彩,快乐无边。后来我看她写的回忆文字,谈到她在老街的童年生活,进一步印证了我的猜测。
放下报纸,我好想马上登门造访她的旧居。我为自己这六年来从她旧居旁边经过若干次而不入又懊恼不已。
就在看到报道的那一个周末,我迫不及待地去了。从一条逼仄的巷子进去,走到尽头,往左上几步台阶,就是三毛旧居的大门了。再往里走,就是一个五、六十平米的院落。有人在那里经营着一家茶馆。可能是我来得太早,生意异常清淡。在左边平房的墙壁上,贴着一些三毛的照片、简介以及从报纸上剪下来放大复印的关于她的报道。只是她的旧居房门紧闭,什么也看不到,让人好生失望。不过我仔细一想,三毛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就离开了黄桷垭老街,房屋几经易主,三毛用过的物什还有多少能原封不动地留存呢?想到这里心里就释然了。知道她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生活过,老街给过她快乐的童年时光,我心里就没有遗憾了。

(四)
2013年以后,娃儿们有的上了初中,有的上了高中,学业一天天加重,一起去爬黄葛古道、逛老街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但我还是偶尔要去一去,去感受老街的味道,给疲惫的心找个安放处。每次走完那条老街,爬完那条古道,脚步慢下来了,心静下来了,又可以身心愉悦、元气满满地投入到新一周的工作之中了。
2016年的11月13日,我再一次地去爬古道、逛老街。回来写了下面一段文字:常记黄桷老街,又爱黄葛古道。周末常去走走,闲时也来转转。烧白香,豆花甜,瞬间几碗白干饭。皇帝老儿也不换!
现在,我搬家到了渝北区的鸳鸯镇,就很少去爬古道和逛老街了。但昔日的美好时光会长留心间。我和黄桷垭老街的故事还会继续,只是会以不同的方式呈现罢了。
就在前不久,修葺一新的黄桷垭老街又重新开始对游客开放,这个消息让我激动不已。我一定会找个心空的日子去看看她崭新的模样。
作者简介:蒋怀文,男,1970年生,中学英语教师,业余时间喜欢写些豆腐干文章,翻译点英语小故事,2000年前曾在《重庆晚报》《青年文摘》《青年博览》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过30余篇散文和译文。中途搁笔15年,最近又开始零星地写些散文,以充实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