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文/白杨树的春天

诵/神话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滴滴答答的水珠从树叶上滴落，冥冥之中老天似乎是在为谁垂泪。独自坐在房间里，望着对面楼檐琉璃瓦上滴下的水花，心情却像潮湿的天气一样阴沉低落。明天就是父亲的忌日，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我更加怀念我亲爱的父亲，怀念他那淳朴的笑容、怀念他慈祥的背影，也更怀念他那并不坚实、但却温暖的怀抱。

   父亲的一身命运坎坷，历尽磨难，他出生在家境贫寒的农民家庭。由于家里贫穷，父亲从没有上过学，但靠着自己对文化知识的渴望，在村里那些上过私塾的老人们的帮助下，父亲也学会了很多的字，虽然不能称得上是有文化，但农闲之时也能勉强看看书，记记账。在我的记忆中，他常常抱着一本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用古体字出的【水浒】，也不知看过了多少遍，那本书早已被翻得很旧了，为了保护书，父亲用牛皮纸订上了书面，但直到他病危前，依旧还在翻着他心爱的【水浒】。说实话，就是现在，那上面的字我也认不出几个的，不知道我亲爱的父亲是怎么学会那些字的。在我很小的时候起，他还时不时把书中的故事栩栩如生的讲给我们，由于那时候的农村生活不像现在这么丰富，晚上没有电视，就靠听父亲说书，我度过了童年的一个又一个开心的夜晚。正因为这样，我很早就已经认识了宋江、李逵、林冲等这些在父亲书中的主人公。

    因为父亲识点字，所以从年轻时起，就一直被选作生产队队长。由于那时候的他对生产队的工作热情高，加上性格好，对社员比较关心体谅，所以一直在社员当中有很高的威信，那时候社员之间、社员家庭之间出现矛盾，只要父亲出面，总能得到圆满解决。可是后来，因为家里遭受了数次巨大的灾难，在多重打击下父亲终于病倒了，之后一直病蔫蔫的，无法再担任这个很操心的职务了，只好卸下了这个担子。但由于父亲那点难得的文化，卸任队长后，社员们又推举他当了会计，因为这样他也就不用天天下地劳动。尽管那时候能供生产队周转的钱不多，但父亲依旧兢兢业业，认真管理着那一堆帐，一分一厘从来没出过错。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国家的政策有了一些变化，面对家里令人尴尬的经济状况，父亲和其他人一样，也想利用农闲时间在家搞点副业，但由于身体有病，干不了太重的活，他就自己用小黄米的草扎扫把，拿到城里去买，每天也能换得一点钱，可是病中的父亲身体太差，有一次竟然晕倒在街上，幸好有同村的熟人捎话回来，家里人才用架子车拉了回来。身体稍稍恢复一点后，父亲又和别人合伙，拉上川区的日用品、蔬菜去山区换土豆，然后拉到城里去卖，赚点差价。就是靠着这些微薄的收入，让一家人在青黄不接的季节里总能填饱肚子。

   尽管生活是那么的艰难，但父亲从不悲观，脸上始终充满着微笑，还忍着病疼讲笑话、说书逗我们乐，那时候，家里始终充满着欢快的笑声，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父亲的乐观精神，就是留给我们最大的财富。由于家境贫困，父亲很少给自己添置衣服，一件衣服能穿六七年，除了出门，总是穿着那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服，但却每年都能给我们每人缝上一身新衣服。那时候我们不知道爱惜，一件衣服不到年底早就穿烂了，总盼望着穿新衣服，可哪知道为了给我们置办衣服，父亲会付出多大的艰辛。

   小时候的我很顽皮，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总不会闲着，但为此也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常常不是摔伤胳膊，就是磕破头。记得九岁那年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又偷偷爬上了山，并在一处很高的悬崖边上玩，玩耍中不小心踩空，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幸好被一棵挂了一下后，掉到了崖下的一片深草中，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那次我在医院里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而父亲则忍着病疼，也在我身边守护了两天两夜。虽然那时候感觉不到父亲的心情，当后来自己做了父亲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父亲那时的感受，那时候的他可能除了心疼和担心我，恐怕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病疼了。

    就在我十三岁那年，父亲的病终于恶化，和同样已是病入膏肓的母亲双双住进了医院，但为了省钱给母亲治病，住院不到十天，父亲就坚持着要求出了院。出院后的父亲每天半夜都挣扎着起来，忍着病疼坚持亲手给母亲熬制鸡蛋油，早晨让去医院给母亲送饭的姐姐捎去，因为他听说鸡蛋油能治母亲的病，在熬制鸡蛋油的时候，父亲憔悴的脸上总是充满着期盼和虔诚的表情，他在期待病中的母亲能一天天好起来，能和他一起共同携手扛起这个饱经创伤的家，但就是这样，父亲执着的深情依旧也没有能让母亲的病情好转，两个多月后母亲还是撒手人寰。母亲走后，父亲的身体也彻底垮了，一天天消瘦了，疼痛也越来越严重，吃不进饭，睡不着觉，每天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这样坚持了三个月后，父亲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弥留之际，他心里放心不下的还是我们-----他深深爱着的孩子们，每天不厌其烦的叮嘱、告诫，希望我们自强自立，要走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的路，而这也就成了他老人家留给我们最后的遗言。

    父亲五十多年的命运始终那么艰辛，走过的路总是那么坎坷，生命的经历充满了苦难，一生为儿女们操劳，却没有享受过人间的幸福。来的那么艰难，走的又是那么匆忙，即便是走，也走的并不轻松，他是在痛苦的折磨中，并不安详的合上了眼睛，竟然没有给我留下一点分担痛苦和敬孝的机会，而留给我们的是这一生中最大的伤痛和遗憾，还有深切的怀念。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亲爱的父亲，在另一个世界您过得还好吗，如果有来生，下辈子我仍然期待着能做您的儿子，再续我们未完的父子深情。

——关于作者——

白杨（白杨树的春天），来自甘肃临夏，一个穿过军装的退伍老兵，喜欢以简单的文字点缀生命的足迹，用感性的诗句丰富业余生活！

——关于诵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