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明文/廉彩红

提起清明,人们的意识就从一种隐藏的悲伤突变成明了的,不可抑制的悲伤了,思念也不再压抑。
似乎,清明注定了要和哭泣,泪珠,思念等等蒙昧涵混忧伤关联着。
是吗?
清明,时间上处于仲春和暮春之间,说它正是春光明媚,百花宣嫣,气清景明是一点不虚夸,哪有悲伤气氛?从农耕文化上說,“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概因气温升高,雨水充沛,正是春耕的大好时节,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也是如此。
同时春暖花开,柳丝清扬,微光不燥,也是踏青郊游的好时候。踏青的少年们语嫣喧哗,脆声连连,又何来忧伤之状?

还有一种明前茶,从古到今都极受人追捧,概因此时茶叶清嫩受虫害侵扰少,芽叶细柔,色翠香幽,味醇形美,是茶中佳品,古人也称其为“新茶”。以前看一个电影说明前茶需得未出阁的女儿家采来才来,也不知真假。
苏轼的《望江南·超然台作》里的最后两句如此说:“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这里面不但有新茶,还有新火之说。新火是啥意思呢,新火倒是和思念忧伤祭奠有关了。
清明节前一天是寒食节(寒食节的来历大伙儿都知道了,这里不再赘述),寒食节人们不得开火做饭,吃冷饭以纪念先去的人们,意为同甘共苦,这倒是觉得晋文公假惺惺之态了。但迫于权威和人们对介子推的尊敬,人们倒也认可他的命令 并演化成一种习惯和习俗,寒食节不开火就成了千年祭奠风俗。
寒食节不开火到了清明节这天才能开或做饭,是为新火。苏老夫子又是文人又是吃货,若得新茶岂能久等,怕是迫不及待要开新火喝新茶了。

我一直很敬仰和欣赏苏轼的人生态度,“你贬,你贬,我照样乐呵。”的豁达淡然态度,不但让敌对者恨的牙痒痒,也让许多追随者喜欢的心痒痒。
苏东坡在“春未老”的季节,把盏品茗吟诗,的确是一副超然之态,然而,这份潇洒是经历坎坷之后的淡定,是“何妨吟啸且徐行”的从容,恰如行至尾声的春色一般。
四月初的春季,已经脱去了初春稚嫩的鹅黄,换上了稳重的军绿;已经屡遭寒流的反攻倒算,变得处变不惊临危不惧;已经遍受桃红梨白的诱惑,修得心如止水荣辱不惊。这时,过了“有花堪折直须折”的轻佻,过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青葱,正值种豆得瓜的最佳“窗口”,正是“十年树木”的大好时机。
晋文公一把愚蠢的大火烧死了自己的忠臣介子推,悔恨之余他严令这一天人们不得吃热饭,传袭而来“寒食节”。苏东坡豁达超脱的襟怀和“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的人生态度,成就了千古名句。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实则同出一辙:心清则道明。人们祭祖感念的不是晋文公的忏悔,而是介子推的大忠大勇;苏东坡“趁年华”的感慨,不是由于酒精带来的醺醺醉意,而是“新火试新茶”烹出的甘冽。

我们不妨学学苏公,不要让忧伤埋没了大好春光,而要新火试新茶,乐淘淘赏春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