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忆母亲编苇席
母亲是去年初春的时候离开我们的,清明时节我和家人回家上坟,坟头的没有杂草,去年下葬时亲朋好友敬送的花圈儿,除了骨架完整外,骨架上的塑料花儿已褪去颜色。我和家人将这些插在坟头的花圈儿拔出放在一个角落里,用铁锨把坟头整修一新。将祭品店里买来的插花,插在坟头上,像是给母亲梳了梳头还戴上了簪花。上坟归来一路上全家人都没有说话,回到家中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只见一领苇席静静地在门阁楼里默不作声,看见这布满尘土的苇席一下子让我回到了儿时的时光。
母亲生前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小时候经常在母亲石碾碾压苇子“沙沙”的声音中入睡,编席是一件很辛苦的营生,从选料、去皮、劈苇、碾压、编织有很多道工序。母亲编织一领苇席大概得四五天,不论春秋冬夏每次梦中醒来母亲还在微弱的灯光下忙碌着编织苇席的营生。夏天蚊虫很多旁边就点起了“火绳”驱赶蚊虫的叮咬,冬天滴水成冰母亲依然在寒风中编织。那时候编席都是利用一早一晚的时间,白天还要到生产队上工,编席纯属于“干私活”,只要不影响生产队的营生,一般村里干部不会干涉。那时候农村都睡土炕苇席相当于现在的“席梦思”垫子,编织好的苇席表面光滑,花纹呈斜纹状,躺上去凉凉的,特别是夏天午睡躺在上面比空调还舒服,好多孩子们都是在苇席上度过童年时光的。
母亲的苇编都是“定制”几乎不用去集市上卖,都是事先讲好价钱,价钱一般都跟苇席的面积相关,一领苇席可以卖到五到十五元不等,那个时候的五元相当于现在的好几百元,编一领苇席所得的费用就够全家一个月的生活之需。我和妹妹的粗布衣裳、凉鞋都是母亲编席换来的。后来母亲又到滹沱河芦苇地里割河棒草,这种草呈扁平细长型是天然的纬编物料,省去了纬编的好多繁杂的工艺,而且编织出来的席子绵软舒适即便是寒冷的冬日也没有苇席凉凉的感觉。后来生活好了把土炕拆掉换上了席梦思床垫,但是母亲的苇席永远是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