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明明去我妈家！你不同意回苏州，咱就各走各的路！”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王家宝的老婆还是撂下这句话，毅然决然地发动起汽车，雪亮的车灯似乎也带着她的怒意，“刷”地一下撕开夜幕，一眨眼又消失了。
楼下的灯亮了，养父养母无声地走了出来。
“明明娘俩走了。”
“爸，妈。没有多大的事！你们回屋休息吧。”
家宝伸手扶住养父养母，把他们送回卧室。
“？”
“没事，没事。”
在家宝暖暖的温声细语中，两位老人欲言又止。
家宝回到了楼上，很快地上床熄灯。
这两年自己和老婆一直在苏州，帮着大姨子一家打理着一个特色店铺。店铺生意红红火火，前景很是乐观！
大姨子打算再开一家连锁店，让家宝入股，还准备把明明也接过去上学。这对“野心勃勃”的妻子来说真是正中下怀！
但这只是大姨子与妻子的一厢情愿，家宝自有打算。
一个月前，养母的一个电话，让家宝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养父病床前……
养父出院后，家宝就果断地拒绝再回苏州，并在镇里的一个电动车场找到了工作。虽然累点，工资也不算高，可心中却踏实了。
家宝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小时候，每当有小伙伴嘲笑他欺负他时，养母就如母鸡护小鸡般地冲过去，声色俱厉、不依不饶！实在顽劣难训的，养母还会义愤填膺地找上门去……
12岁那年，家宝突患一场大病。悠悠醒转时，养父养母宛如绝处逢生，一人攥着家宝的一只手，喜极而泣！浓浓的亲情，令满病房的人也潸然泪下！
“爸爸，妈妈！我一定要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家宝在心中默默地念着！从此，便刻下了这个誓言！
…… ……
家宝一去不返！满心憧憬着城市生活的妻子拍案而起！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促，吵闹！现在又亲自飞回来，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 ……
黑暗中，家宝对妻子的赌气离去隐隐担心。但打定的主意却毫不动摇！
…… ……
楼下的养父养母思想也在激烈地斗争。
“从小把他含在嘴里养大。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样样都比别人的好！现在，我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看就要指望他们来养老了，可儿孙都要远走高飞，这不是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吗……”养母难过得抹起了眼泪。
“你就这样想吧，家宝也是个听话孝顺的孩子，从他来到我们家，就弥补了家里的缺陷，我们也应该知足了！谁家爹娘不巴望着自己的孩子好呢！如果是亲生的，你会阻拦他去大城市过更好的生活吗？”
养父的精明能干又接着表现在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上，“社会不同了！你再看看村里，有几个年轻人在家发展？楼前屋后转转悠悠的也就那么几个老弱病残！村里的孩子有条件的也都转到城里去读书了，为什么我们的儿孙就不能出去呢？现在，媳妇的姐姐给他们提供那么好的条件，这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养母性格虽然强势一点，但一直愧疚没有给王家生下一男半女，早就自然而然地养成了对老头子放低身段。
“……，虽然媳妇许诺，等他们安顿好了，就来接我们去养老。那我也不去，我可舍不得我这个破家”
“再说吧，再说吧”
老俩口在絮絮叨叨中，似乎就这样做好了决定！
…… ……
“妈妈，你真的带我去大姨那里上学吗？”
明明望着黑魆魆的车窗外，闷声闷气地问。
“怎么？你不是也说大姨那里好吗？又不舍得离开了？”
是的，作为学校里的“留守儿童”，明明是很想念爸爸妈妈。可真的要离开，明明又舍不得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是那么地疼爱他。
还有，还有他的老师，他的小伙伴，他的小猫小狗，小河里的小鱼小虾，村外碧绿的秧田，五颜六色的风筝飞上蓝天……
如果妈妈让明明告别这一切，明明真的取舍两难！
…… ……
娘家婆家相聚二十多公里，娘俩半个小时后平安抵达。
家宝岳父岳母看着半夜跑回来的闺女和外孙，心里明白得跟镜子似的。
岳母 ：因为家宝是要的孩子，就得拴在家里给他们养老送终？真是自私自利……！这家宝也是的，就这么不看重咱闺女和外孙，不知好歹，没心没肺！
岳父：话也不能这样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天经地义。再说，家宝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我不清楚吗？
…… ……
家宝老婆也躺在床上，双眼空洞：人家现在都是“孔雀东南飞”，我这总不能再倒着飞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太“out”了！
可我这般闹腾又如何呢？怕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啊呀呀，算了，算了，不管了！
夜风徐徐，天地间一片安详。祖孙三代，似乎都在等待，等待着“现实”的选择，等待着明天的朝阳升起！
作者简介：远方，江苏丰县人，热爱文学与音乐，弘扬生活中的真 善 美……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