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褪色的军装
——重庆名医孙田的故事
史怀宝

1982年,老家四川宜宾的孙田十六岁,正读高中,家庭条件极其困难,四个年幼的弟弟、妹妹衣衫褴褛,更让他揪心的是,母亲患了重病,因为家里无钱,病重的母亲只能天天扛着躺在家里而不能去医院治疗。为了照顾母亲,孙田悄悄辍学守在母亲身边。
孙田那年以优异成绩考上高中,父亲砍掉祖屋后的楠竹,卖掉为他交学费。高中期间,他学习成绩优秀,处处省吃俭用,一次买了五分钱的豆瓣酱,他当咸菜吃了一星期。母亲病了,却只能躺在家里,孙田悄悄辍学后,母亲病情好转后,心想不能够这样过一辈子,看到了冬季招兵通知就偷偷报名参军,顺利通过翠屏区武装部的各项体检和政审。母亲和老师都反对孙田辍学,班主任专门找到孙田老家,说孙田班里的尖子生,不能辍学,武装部征兵的同志犹豫了。孙田理解母亲和老师的苦心,但看看病床上的母亲,他一个人找到征兵的首长,首长喜欢这个健康向上的少年。十六岁那年,孙田实现了自己的参军梦。在成都军区,他吃苦耐劳,勤学苦练,被推荐参加特种兵选拔,选拔的比例是1000:80,经过重重考核,他成为80个特种兵之一。后来,他参加部队的考试,以优异的成绩考上成都军区卫校,毕业后分配到37师师医院。他热情能干,什么艰苦干什么,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他的身影。一次军区演习,全营六百多人只配了他一个随军医生,演习三个月几乎每天都下雨,好多战士因此感冒发热、轻伤,他夜以继日地为战士们治疗,有几天,他也染上感冒,就带上口罩,咬紧牙关治病救人。在部队医院七年时间里,他以白求恩为榜样,一心扑在行医、工作、学习上,年年受到部队嘉奖,七年后退役时,他已成为小有名气的全科军医。1989年,他转业分配到家乡宜宾市第二人民医院,那里离家近,能够照顾父母。他高超的医术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很快引起医院领导和患者的注意,上门求医者络绎不绝。但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父母看病需要钱,弟弟妹妹上学需要钱,他的工资是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而他每月只有80块的工资,简直杯水车薪。他苦思冥想,依然做出决定,下海开诊所,为像母亲那样更多的贫困病人查体治病。医院苦苦挽留,当医生的舅舅听说他要辞职,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他还是忍痛割爱放下这个铁饭碗。
他来到当时的四川省(现在为重庆市)璧山县丁家镇,租了一间普通民房,开起诊所。镇上没有人知道他是大军医,也没人知道他是从大城市大医院来的大医生。他从零做起,来一个患者他治好一个,当地比较贫困,有些老人看病拿药,常拿出一毛两毛的支付医药费,对于这样贫困的老人,孙田就为他们免费治疗,免费送药,不收一分钱,而且治疗效果非常好。他简陋的小诊所逐渐有了名气,本地、乃至外县、外省的一些患者纷纷慕名而来。
1992年8月的一天下午,一位老大娘来到他的诊所门前,老人衣衫褴褛,脚底套着草纯(为了走路防滑),孙田忙起身把老人扶进诊所,为老人倒上一杯开水。老人叫李友珍,家住重庆市璧山县八塘乡大山沟,离这里一百多里的山路。天上下着蒙蒙细雨,从昨天早上起,老人身背一支长电筒,走走停停,一直徒步走到今天中午。孙田悲悯地看看老人,仔细帮老人检查。原来,老人患了风湿性关节炎,一直治不好,她才慕名找孙大夫。孙田为老人针灸、按摩、服药、贴药,老人感觉渐渐好转,但这是慢性病,必须慢慢治疗恢复,老人说拿十天的药吧,孙田说:半个月的吧。老人为难地掏出一个小手绢,从里面拿出皱皱巴巴的几块钱来。孙田说:“大娘,我不能收您的钱。”天色渐暗,老人要晚上徒步回家,孙田拉住老人说:“大娘,您走了一天了,又累又渴。晚饭,我管;住宿,我也管。”第二天上午,孙田又为老人治疗一番,老人要走,孙田提着为老人准备的中药、干粮和水,把老人送到镇上的汽车站,为老人买了车票,车要开了,孙田紧走几步,塞给老人二十块钱。
不仅如此,孙田始终保持着军人的本色,多年来坚持做社会公益活动,经常免费为弱势群体查体治病。村里的老支书刘光凡93岁了,家庭贫困又重病缠身,孙田经常登门免费为老人查体、送药。
一些重大疑难杂症患者,时常找上门来,孙田往往不记名利,不求回报地诊治,更不会像莆田系医院那样,想着法子打患者的注意,以赚亏心钱。1995年夏天的一天上午,两个老乡用竹凉椅做的担架抬着一个病人来到孙田诊所前。青年患者何某面色青紫,肚皮如鼓,四肢干瘦如柴,奄奄一息。孙田了解到情况后,家属拿出重庆、成都等一些大医院的诊断,几乎无一例外地诊断为肝癌晚期。患者家人花了不少钱,还是被从医院撵出来;再去几家医院,皆因为已经病入膏肓,已无治疗的意义,不能接受。家里债台高筑,病人生命无望,他媳妇见状离家走了。患者父母和大哥说:孙大夫,您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生死与您无关。孙田马上给病人检查,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和敏锐的职业直觉,他认为病人患的不是肝癌,而是“胸部膈肌化脓”,脓水变成“异品”充斥腹腔。确诊后,他立即准备给患者手术,打了消炎药,再打麻药。他清楚地记得,一针管子下去,抽出大量的脓水,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他采用微创不开刀的办法,为患者做引流脓水,尔后又以生理盐水辅助导流,一直到清洗干净,才缝合伤口,为病人挂起吊瓶。第二天,患者慢慢睁开眼睛;第三天,患者正常进食;第四天,患者已能如正常人走路。一周后,病人出院,一结账,医疗、住院的费用才几百元钱,与过去他家花的十几万元医疗费形成鲜明的对比。患者也不说感谢,只闹着找媳妇。后来,患者出走广州的媳妇听说丈夫康复后,还真的回家了。
孙田说学无止境,医生更应当学习不辍。转业后,他去重庆医科大学深造三年,作家采访他时,他正准备去清华大学医学研修班学习。因此,他医疗水平越来越高,对病理研究也有一定的建树,并能从医学哲学的角度去认识,去探讨,去感悟。十二年前的一个冬天,他被一阵女人撕心裂肺喊叫声所吸引,他慢慢抬起头来,喊叫声越来越大,一直来到他的诊所门前。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上下来两个人,头发花白的男人抱着一个四肢抽搐的女人,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喊:“痛啊,痛——”孙田和那个男人把病人放在床上,病人来回翻滚,大喊大叫,几个患者吓得走出去,一个孩子哇哇大哭。孙田问患者哪里痛?她说全身都痛。他给患者打了一针镇定剂,仍止不住病人的哭叫声。患者丈夫说:在大医院里,什么杜冷丁、吗啡都用过了,不管用。怎么让病人冷静下来?患者丈夫说用冷水吧,院子内寒风呼啸,孙田皱皱眉头,不妨试一试。他打来一盆凉水,病人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两只脚放在冰水里,慢慢停止了叫声。孙田冷静地观察,耐心询问,才了解到,男人是开大货车的,他们的生活原本小康水平,妻子两年前患了这种病,全身疼痛,为了给妻子治病,他们去北京、上海、重庆的大医院,中医、西医都看了,中药、西药不知吃了多少,他为此变卖了家里的大货车和房子,还从亲朋好友那里拉了不少饥荒,可是,妻子的病依然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孙田冷静地观察着,经过反复思考,确诊患者不是病理上的毛病,而是患了“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症”。他悄悄叫来患者丈夫,说明情况,让他协助治疗。当晚,孙田开了两种很便宜的治疗神经性疾病的谷维素类药,但让患者告诉爱人这是很贵重的药,患者吃药后,渐渐平静下来,孙田又开了三付中药,为患者煎服。第二天,患者竟然不大喊大叫疼痛了,当晚,镇上有歌舞团演出,孙田让患者夫妇去镇上看看演出,舒缓一下心情。第三天上午,患者兴奋地说:“我好了。”患者临走时,孙田又为两人开了几天的中药,一结账,两人花了不到三百块钱。今年5月5日的一天,一个妇女提着一只大公鸡找到诊所,孙田当然没收患者的公鸡,对方说是从江苏来的,正是十二年前的那位病好后去江苏打工的患者,她说她的病又犯了,在外地怎么治疗也没有作用。孙田安慰一番,还是开了两种比较便宜的西药,又为她煎服中药,并从心理上开导。第二天,患者说自己的病真的好了,提着孙田开的中药高高兴兴地回江苏上班了。孙田告诉作家,这种病中医学上叫“助油术”,是一种心理疾病,仅靠药物是不行的,他之所以能治好患者的病,与他从医三十多年的学习、观察、领悟密不可分。
孙田讲究对症下药,还在探索发明上下功夫。带状疱疹,即蛇缠腰,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疑难杂症,治疗此病的药方大都密不外传。孙田经过多年的潜心钻研,探索出了一种治疗这种病的方子,后来,他尝试着在自己的药方里增加了连翘败毒片,治疗效果从70%提高到90%以上。
史怀宝,山东人,中共党员,文学创作一级(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先后毕业于河南大学和山东师范大学,在职研究生,现为山东省威海市文学创作研究室专业作家,某杂志总编。相继在《北京文学》《中国报告文学》《文艺报》《山东文学》等国内外媒体发表各类作品五千多篇,创作出版专著《审计风暴》《忠诚》《遍地黄金》《梦中的村庄》《痛饮月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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