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豆和小虎

作者.朗诵/史怡蕾

    黑豆和小虎是两兄弟。小虎的爸爸和黑豆的妈妈是兄妹，黑豆管小虎的爸爸叫舅舅，小虎把黑豆的妈妈叫姑姑。我是小虎的姑姑。

    黑豆十岁了。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岐山娃娃，憨憨圆圆，眼睛不大，可是瞳孔明亮晶黑，实在像极了两颗黑豆。黑豆爱吃面条，尤其爱吃臊子面，吸溜吸溜地一口气能吃六七碗，吃得嘴巴油乎乎，肚皮圆鼓鼓。吃罢腆着肚子的模样，活脱脱写着满足二字。

    一南一北，相距千里，兄弟俩相见一次并不容易。可是他们都知道，在那个经常被爸爸妈妈提起的地方，有一个自己的兄弟，很亲的那种。

    小虎第一次回岐山时大概四岁。他怯怯地看着陌生的一切，应付着爷爷奶奶的热情宠爱，对眼前的新奇世界冷淡得让人感觉有点反常。小虎抱着爸爸的腿，示意爸爸蹲下，然后趴在爸爸耳边开始说悄悄话。爸爸听完笑了，说：“黑豆哥哥，明天就来看你了。”

     黑豆哥哥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拿着自己早早准备好要送给小虎的玩具来找弟弟了。

     五岁的黑豆和四岁的小虎相见了。两个小朋友互相看着，傻笑着，没有问好，没有介绍，就是傻笑。黑豆兴奋地拿出玩具，“我买了两个奥特曼，一个迪加，一个艾克斯，你喜欢哪个？”小虎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拎出一大袋零食，“黑豆，这些都是送给你的，m豆可好吃了！”完全不需要其他人的插手，兄弟俩在傻笑中就已经读懂了彼此。那几天，小虎不再是白净秀气的长沙伢子，黑豆也不是单元房中的城里小孩，他们在老家宽敞的院子里，天大地大，全变成了小花猫，土猴子。兄弟俩开心极了，当然偶尔也会吵吵闹闹，黑豆嘟着嘴不开心了，小虎就会凑上前来逗黑豆，直到把黑豆逗笑，但是玩具却是不会轻易给哥哥的。小虎大声说：“我生气了，不和你玩了。”好像生怕黑豆听不到，还要撇过头带着夸张的动作，黑豆马上就会表现出哥哥的风度，主动把玩具递到小虎手里。兄弟俩傻笑泯恩仇，又开始天大地大了起来。

     兄弟俩平常的联系并不多，偶尔的电话或者视频，也是傻笑的多，可即使这样，也并不妨碍他们再次相见的热情。

     年前得知小虎要回来，黑豆那段时间的关键词就变成了“小虎”。“小虎喜欢玩这个”“小虎喜欢吃这个”“小虎最讨厌这个了”……并且默默地把小虎喜欢的东西收集起来，做成了一个大礼包。

    去机场接小虎那天，天空出现了好久不见的蔚蓝，没有一丝风，阳光温暖和煦，宛如春天，黑豆一路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出口处，每出来一批人，黑豆就伸长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眨都不眨一下。直到小虎出现，小虎大声喊着“黑豆……”，一边飞奔过来。黑豆似乎有点羞涩地迎上去，兄弟俩傻笑着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俨然小小少年了，对以前那些不痛不痒的小游戏没了兴趣，痴迷上了放炮。爷爷点了两支香，兄弟俩一人一支，小虎学着爸爸的样子用香头燃着炮的引火线，然后一边哆嗦着扔出去，一边两手捂住耳朵，大喊着向后跑去，跑到安全距离后，仍然捂着耳朵，眼睛快速眨巴着盯着炮，“砰……”随着炮声响起，小虎快乐地尖叫着跳起来。黑豆说：“小虎，你帽子上白白的是什么呀？我给你拍拍。”瞬间，细白的绒毛飞舞起来，奶奶拉过小虎仔细一看，羽绒服帽子在捂耳朵时被香头燃了好几个小洞，白白的绒毛争先恐后从这洞里钻出来。奶奶疼惜又假装嗔怒说：“你就是人家说的吃油糕烫了后背么，唉！好好一件衣服遭殃了。”可是换了衣服，兄弟俩还是不忘初心地继续挑战各种各样的炮，黑豆会贴心地提醒小虎，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小虎会开心地和黑豆分享他又一个有趣的尝试，短短几天，兄弟俩吵吵闹闹又难舍难分。

    送走小虎，返程路上，黑豆一路几乎无语。我问：“黑豆，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嗯，不开心。”“为什么？”“因为小虎回去了。”我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过了一会儿黑豆说：“妈妈，为什么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我觉得我们好像刚接回小虎，又送走了。”“对啊！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快，所以我们要珍惜那些开心的分分秒秒。”“嗯，下次小虎回来，我一定要做个好哥哥！”

    天色早已暗下来。月初的夜特别黑，偶尔会看到零星的烟花盛开，璀璨夺目。黑豆痴痴地望着天空，突然，他兴奋地几乎喊起来：“妈妈，快看快看，那架飞机一定是舅舅和小虎坐的飞机。”我抬头望去，漆黑的夜空似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一点一点向南边移去。“一定是！”黑豆顿时开心极了，趴在车窗上，一直盯着那越来越看不清的遥远灯光。

     信息提示响起，打开手机，哥哥发来一张照片，小虎坐在靠窗的位置，右手托腮，望着窗外，透过窗户，看到的是地上的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