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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4凌晨草
【纪实小说】伤痛 （下篇）
文／史新柱（河南洛阳）
‘’这个大拇指发黑了，已经彻底坏死，保不住了，要截肢！否则的话，毒素会往你的脚上甚至腿上蔓延……‘’
治疗脚伤的第十八天上午，联和新村的社区医院里，主管治疗我脚伤的医生，再次查看了我的左脚后对我严肃的说。
老板史伟强是个很好的人，他也想保住我的脚趾，给我家人一个最好的交代。他嘱咐司机开车，把我拉到了广东省武警总医院。
一位年轻的军医，让我把左脚放到了小凳上，他用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我的大拇指。‘’疼吗？‘’
‘’不疼，没感觉‘’
‘’没感觉就等于不是你的了，虽然还在你的脚上，已经不属于你的了，发黑了，已经彻底坏死，是祸根，必须拿掉！‘’军医简短明了，言语犀利的对我说。
‘’医生，我是做苦力养家的，大拇指截掉了，我担心对我以后的生活影响太大，能不能再保守治疗一下，也许能治好呢………‘’我恳求医生。
‘’没有治疗的意义了，如果拖延截肢，毒素会往另外两个断指和脚上蔓延的！两害相交选其轻，不要婆婆妈妈了，你的大拇指只是从中间关节处截掉，对你以后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我们驱车又去了广州骨科医院，医生的建议和以上两家医院的意见如出一辙。
去他妈的，截掉吧！不就是半截脚趾头吗？如果是一只脚呢，如果是一条腿呢？也算幸运啊！！
南方医科大学第四附属医院。
换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戴上了显示床号和姓名的手腕套环，我正式入院了。
九楼窗口，我的视线被院区一栋栋的高楼遮挡，高楼之间缝隙的远方，仍是鳞次栉比的稠密的高楼。楼下停车场的轿车，停放的就像家乡洛河边的青石一样稠密。偌大的医院，有多少病痛折磨中的人们，在医生妙手仁心的精湛医术下，与病魔抗争啊！一群洁白的鸽子欢快的鸣叫着在窗前掠过。鸟儿们真自由，有来生，我愿做只飞鸟，我想。
持续不断的输液体。第六天下午，医生通知我第二天手术。电话里老板说他会派人过来护理，让我安心。
第二天上午八点，医生推着担架床走进了我所在的病房。
‘’史新柱。‘’
‘’是我。‘’
医生拉起我左手腕的环套核实确认。
他将担架床紧贴病床推齐，将担架床升到与病床水平的位置。
‘’你翻个身到这张担架床上来，现在准备手术。‘’我翻身到了担架床上，被推进了手术专用电梯。
整个十八楼一派静寂，落针可闻。走廊上的电灯散发着橘黄色的祥和的光。许多房间的门楣上，都有手术中这三个字的字幕在滚动显示。医生推开了一扇门。
我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下，头顶悬挂的两瓶液体，通过两支液体管流入了我的静脉血管。控制液体快慢的开关放到最大，红色的和白色的两种药液，在输液瓶里升腾着白色的和红色的水泡，像玫瑰花也像雪莲花……
两位护士走到了手术台前，浅蓝色的头套，浅蓝色的口罩。一袭白衣，白衣无暇，她们真像上帝派来的天使。一位女护士俯下身来，伸开双臂将我拦腰托起，她那长长的眼睫毛下，一双闪动的秋波是那样的清澈安详，那样的纯净无暇。‘’给你消毒，不用紧张，没事的，小问题，等你睡醒了，就都过去了。‘’另一个护士，抓住我的病号服裤子，连同内裤一下子扒了下来，一块儿手术的床单迅速盖住了我的身体。那个对我说话的白衣天使，用力捏了一把我汗水浸湿的手，离开了。
‘’现在给你麻醉，不疼的，你不用紧张，就是有点儿凉。‘’麻醉师柔和的说。我在麻醉师的授意下，双膝蜷曲，脊梁挺直，一种蚊虫叮咬的细微感觉下，一些微凉的液体，通过我脊柱的某个位置。缓缓注入了我的身体。
‘’睡吧先生‘’麻醉师说。
一辆小推车，一排整齐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几个医生，几个护士，还有…………
我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手术后的当晚仍是一个未眠之夜。半夜的时候，饮服一粒红色的药丸，才缓解了说不出的难受。
当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如期而至的时候，我起身俯视令我痛苦了二十多天的伤脚，我看到左脚缠着厚厚的纱布，二拇指三拇指的顶端，露出两根明晃晃的钢针残留。大拇指嘛，短了半截！
过去了，自今日起，我将逐渐有走向痊愈。我想。坎坷的灾难过去，就是顺畅的坦途。我为自己打气加油！
真应该感谢命运之神的安排，如果截肢的是一条腿，我的生活一定更加灰暗！
真应该感谢老板史伟强啊，他对我的伤情一直非常关心，能在这这样的医院为我治病，肯定代价不菲！
我更应该向天下的白衣天使们致敬。母亲说过，我未足周岁时，一场大病差点要了我的命。是医生，把我从死神手的魔爪里解救了下来。
给我重生，还我健康，给我信心，焕发奋斗的力量，我们的人生，医生给予的太多了！
入夜，弯月高悬，月华如练。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漂泊在外头…………
二十天后，我出院了。三个月后，我的工伤鉴定为八级。
三十年来，我流离了大半个中国，经历过不少挫折，承受过许多或大或小的伤痛，回顾过往，唯有父母双亲的辞世，和他们的生离死别，给我的伤痛最大！切肤断肢，我独自默默承受罢了。然而，对于和父母的天地相隔，永不相见，那种伤痛，却是令我长跪不起，号啕大哭…………我愿缩短自己的生命，延长母亲的生命，母亲苦了一辈子，我只想好好孝敬她几年…………
伤痛，和酸甜苦辣一样，同属一个范畴。伤痛好像也是一种味觉，更贴切的说，伤痛是摆在我们所有人面前的一道菜，一道硬菜！都要去体会，都要去品尝，这道硬菜，谁都不能逃避，谁也不能缺席。亲爱的朋友啊，希望你有一副好牙口，拿出嚼钢咬铁的勇气，去咬碎伤痛，咬碎它，吞咽它，消化它！但愿我们都是坚强的人，祝福你…………
…………
全篇完。
2020年3月11号17点完稿于山东淄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