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
作者：千叶草
陇上桃林悄悄开，心随玉影慢徘徊。
清风卷袖柔扶我，欲饮酥香手作杯。
记得有人争论，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觉得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在我的眼中，是先有鸡，有鸡才有蛋。我想吃更多的蛋，得先有鸡才行。不过，在我母亲的想法中，应该是先有蛋的，她用鸡蛋，孵出小鸡，她想要更多的鸡。
我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在我们很小的时候，鸡蛋是我们家的宝贝，钱袋子。一个鸡蛋，稍微大一点的，可以卖六分，这点钱，慢慢的积起来，用来买油盐的，如果生的蛋多，还可以买几尺粗布，缝一件衬衣。
一个家庭，只允许养两三只鸡的，养多了，队里的干部发现了，就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把鸡捉了去。一旦有鸡捉了去，队上的干部们，晚上就要加班开会，当作加餐吃掉了。不过，队里的干部，有良心的多，后来，对养鸡，睁一只眼闭一眼，养四五只也可以。
养鸡，事实上，可以增加点收入，但必须要粮食来养，不喂稻谷，鸡生的蛋少。那个时候，粮食非常紧张，人吃不饱，鸡要吃，就非常少了。大家总结了经验，用糠和谷混在一起，鸡吃的饱，粮食用的也少。鸡基本上是散养的，意思是，鸡也要自谋生路，到野地里，去寻找昆虫，新鲜嫩叶吃。
我家的房子建在山谷里，一家人一个山谷，清早把鸡放出来，它们欢快的满山寻食吃，到傍晚的时候，母亲才会站在院子里，嘴里发出一种召唤鸡回家声音，鸡才飞也似的回来，母亲把一盆子吃食，放到院子了，鸡们争抢着吃。母亲要站在旁边，好像看着自己的小孩，看鸡吃一阵子，有时还很关爱的说几句：“不急不急，都有吃。”
早上，把鸡放出笼子的时候，母亲最忙乎，每一只母鸡探出头来，就被母亲抓住，她要摸一摸鸡的屁股，看看是否有蛋。鸡生蛋一般是早晨出笼以后就开始了，被母亲摸过，一天有几只鸡会生蛋，母亲心中都有底。偶尔会有每一只鸡都生蛋的日子，母亲就会很高兴的说：“今天全部生，五只。”
吃鸡蛋是一种等待，小孩子生日这一天，母亲在煮饭的时候，顺便煮一个鸡蛋，给鸡蛋的时候，她说：“滚下一年”，意思是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日子过的顺心。生日的这个小孩子有吃，其他人是没有吃的，在给鸡蛋的时候，母亲偷偷的塞给生日的那一个。其实大家都很懂事，没有就没有，很少有吵闹的时候。
有时候，家里来了客人，也会蒸鸡蛋吃。一个鸡蛋，能够蒸出一大碗来，我一直没有学到这个技术。现在的鸡蛋很容易得到了，我用四五个鸡蛋，也只能蒸小半碗。
客人吃蒸鸡蛋，小孩子们只有吞口水的份。来了客人，小孩子是不能到桌子上去吃饭的，每人一个大碗盛饭，夹点素菜，门口吃去。有的客人很仁慈，会用汤匙挑一点点出来，放到最小的孩子碗里。家里的大人一般会劝阻客人：“他们平时吃了的，您吃您吃，别管他们，别惯坏了。”
客人吃完了，那个盛蒸蛋的碗，上面会残留一点点蛋在上面。我们把饭倒进去，仔细的拌，把所有的蛋拌到饭上，我们几个分了吃，那点饭真的好香。我们一个邻居，他有五个小孩，按照次序，将蒸蛋碗，拌了五次，蒸蛋的碗，比洗了还要锃亮。
后来，鸡可以放开养了，鸡蛋多了起来。母亲保留了她过去的习惯，对鸡蛋很爱惜，吃一次鸡蛋，顶多两个，她说：“省着点呢，一个可以换一斤盐了。”
“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到无时想有时”，母亲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她精打细算，几个鸡蛋，把我们家过去贫困的小日子，打理得有滋有味。
千叶草简介
湖南长沙人，中国红楼梦学会会员、湖南作协会员、芙蓉诗社社员，中国金融作协会员。喜读《红楼梦》等经典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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